時尚工作者

“外表隨和,實則強硬篤定。潔淨低調,正因為有所見識和覺悟,這是 Phoebe Philo 時期的 Céline 給我的印象。”


AKEMI WU

2017-5-2

回味 Phoebe Philo 的 Céline「Gentlewoman 品格」—新極簡風格下是女人對自由的嚮往與最真實的欲求

我非常期待有朝一日女人能大方的穿男人的衣服,我會通過一系列的設計和剪裁讓世人接受我的想法。

標題這句話,她已經做到了。Phoebe Philo 希望經由服裝傳達她對生活的感知,但拒絕給自己的作品附上任何聰明的解釋。需要解釋的實力會被打折扣。確實,如果我們當時為 Céline 的客戶做一份特徵分析表,例如:神情平和(厭世臉)、態度從容、披掛外套瀟灑卻像不擺任何動作,不可否認她為 Céline 塑造出的風格,在這時代驚人的散佈。

 

很難想像僅花了8年的時間,Phoebe Philo 就將蒙塵的 Céline 推上了一線高級品牌的位置。與其他老牌時裝屋相比,品牌創立者 Céline Vipiana 雖曾一度被視為可與 CHANEL 香奈兒競爭,之後的設計師卻後繼無力,推出過一些優雅流行的高品質單品,卻僅是載浮載沉。正是這樣清白的身世,讓 Céline 的改造毫無包袱。

為家庭短期離開時裝圈後回歸,Phoebe Philo 已洗脫當年在 Chloé 的成人版女童裝風格,提出更洗鍊、硬朗的摩登線條。也許在此之前,我早已穿著 Martin Margiela 的直身裙和 oversized 的廓式西服外套,也傾心 Helmut Lang 乾淨的結構美感,但不可否認,Céline 讓極簡與解構主義洗去了實驗性質的性格,融合演繹出低調實用的當代感,令人身心舒暢。

↑Céline 沒有躲過抄襲的指控。2012早秋系列,受男裝啟發的大廓型外套改寫了「衣不稱身」的說法,但這類型的剪裁與巨型 tote 包,都有 MMM 的影子,也同樣與 Martin Margiela 任 Hermès 愛馬仕設計總監時期的作品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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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就如做人,是一個了解自己的過程,尤其學做女人,做選擇時總會猶豫很久。因著時間而發現過去幼稚的生活型態而氣惱,也對根本無法預料的變心感到自責。年輕的女人擁有的始終不夠。然而我們總是拼命的嘗試,漂亮的、性感的、純粹的渴望。當我們漸漸掌握自己的性情所在,也會對自己的人生重新興味盎然。

眾所周知 Céline 以設計師本人為藍本,如她自身一樣的當代女性,許多既是女人又是母親,有工作同時兼顧家庭。為了讓她專心工作,LVMH 集團甚至特地將品牌工作室遷往倫敦,好讓她與家人擁有完整生活,能平復她在工作中的焦慮。但其實女人也能有其他選擇,單身、擁有一段關係、或不成為母親。

Phoebe 說過她會擔心,許多條件一等的女友們,不肯與男性定下來。「女人如此獨立,是否正失去了感性中的柔軟或包容?」,「她們想要俊美的臉龐、聰明又富創造力的腦袋,以為這些特質能剛好發生在某個愛她們的人身上,It's just not going to fucking happen!我從我母親身上學到的其中一件事是,要與人生所愛相伴度日,就是不要要求太多。」這份對人性的柔情或許也是 Céline 的新極簡主義。

↑2013秋冬系列,以外套的袖子在胸前打結,被曝是抄襲 Geoffrey Beene 早幾年的作品。而同時 Céline 簡潔的品味及線條,也被各種 high street 和 fast fashion 品牌鋪天蓋地式的抄襲,她卻認為被抄襲是一種認可。

都說學做女人的第一個老師是母親,Phoebe 也不例外,Céline 的形象來自70年代女性既要工作,又想擁有家庭的「Have it all」命題,她的母親 Celia Philo 是一名美術指導,最著名的當屬為 David Bowie 專輯《Aladdin Sane》設計的閃電化妝,當時也為了照顧家庭而轉換工作型態做 freelancer。70年代母親傳遞的女性印象顯然比現在更為強烈,「母親似乎早擁有了我們現在所渴望的那份自由。」她說,她對母親時常穿著的緊身上衣與洗水喇叭丹寧褲印象深刻。Phoebe 明白人喜歡的東西,最終只會是那麼幾樣。「我不需要改變它們的款式,只要變化一下顏色和材質就可以了。很多沒有穿過的衣服最終都變成垃圾,我覺得我們真的不應該太過浪費。」或許因為她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低調構築成 Phoebe Philo 性格的絕大部分,她對自由的嚮往遠遠大於對名聲的渴望,她不希望成為社交名人,即使現今形塑設計師的個人形象已成為品牌公關的手段之一,亦不願意與公眾分享她的私生活。她也不使用社交媒體,對家人和朋友以外的意見甚少關心。這份氣質為品牌帶來真正志同道合的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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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本質,決定她們對事物處置的態度。外表隨和,實則強硬篤定,她們對自己的品味與美,顯得淡然,見過太多崇拜和欲求,人面情濃,背後的惡毒中傷才是代價。潔淨低調,正因為有所見識和覺悟。這是Céline給我的印象,懂得節制,「對於時裝,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我想要一些讓人感覺誠實的東西。」Phoebe Philo 這樣說道。

少數僅有的幾個專訪中,印象最深的是她與英國 Financial Times 的撰稿人 Vanessa Friedman 的午餐約會。那天 Phoebe 點了足夠份量的蛋白質:油漬鯖魚、一份水煮碗豆、蔬菜沙拉,再加一份烤牛肉三明治,「因為很想吃點白麵包。」她說,更喝了含糖的檸檬汁。切實攝取足夠的飲食這一點,讓人發現設計師纖細淡漠的面容下飽含著真實的欲求和率真,絕非模特似的高傲清冷。

從09年推出的2010 Safari 度假系列開始,純淨色調的織品和西服褲裝拼出幾何塊狀的平衡,之後用駝色、薑黃色、橄欖綠和酒紅色加重了衣料的厚重和穩定。方正光潔的鞣製皮革與襯衫單品的運用,也贏得無數讚美和掌聲。

↑Céline 2010春夏。

但這份簡潔低調十分昂貴。

越是細緻豪華的物品,越要平凡的使用它,不是每一個人都懂得把一只昂貴的瓷器當作尋常花瓶對待。可以愛護尊重它,但不能顯得可惜、奉承。要對美的底細有堅持,彷彿在尋找,卻又不是真的等待。在眾多貌似雷同的物品中辨識出它,從容不迫的買下來。插上一些生活上的花,不是寶藏,不用參觀。

若不是這樣的人,便撐不起 Céline 的從容。模擬和故作姿態正好顯出崇拜者的不足。還有一些人,懂得保留自己的秘密。他們的生活被適當的隔離,對自己的所為執著沉靜。看來自控和節制,給彼此距離和鄭重。這樣的人,對生活有熱愛的天性,不隨便與人交換,但對於真正的友誼,充滿溫暖與善良,他們對生活的追求,自有一套價值,彷彿是與生俱來的稟賦。

與那些急於獲得小圈子認同的人不同,有能力保持沉默的空間和權利,絕對是一種驕傲。而這樣的人並不熱衷時代給予 Céline 的溢美。

↑右圖:90年代 vintage Céline 蟒蛇皮 mini box bag。

↑左圖:90年代 vintage Céline 鱷魚皮外蓋 Trio waist bag,可視為 Trio 的原型。

我們可以確信如今 Céline 在手袋上取得的成功應該也來自 Phoebe Philo,當年正是她建議 Chloé 開始經營皮具配件,讓 It Bag 成為時代需求,標誌性的 Paddington、Edith 手袋在推出隔年錄得比重超過營業額的 40%。在 Céline 時期則提出以復古、永不過時的 Classic box 箱型手袋來反動 It Bag,修改了 vintage Céline 的金屬扣環,是少有與舊 Céline 關聯的致敬之作。

延伸閱讀:

http://thegentlewoman.co.uk/library/phoebe-philo

https://www.ft.com/content/6fc0b760-d263-11df-9e88-00144feabdc0

 

◎Photo Via:達志影像, AKEMI WU, 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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