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攝影師 Tyler Mitchell 為 Beyoncé、Zendaya、Harry Styles 掌鏡，以溫柔卻有力的影像語言，為時尚注入非裔文化視角與深度”
2025-5-7
時尚工作者
2025-5-7
寫在前面，一名年輕的攝影師
時間是2018年，美國版《VOGUE》雜誌九月號，封面人物是 Beyoncé。暫時褪去流行音樂女帝的光環，Beyoncé 戴上由新鮮花卉製成的頭飾，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以一種屬於古巴哈瓦那的悠閒氛圍，曖昧地詮釋屬於古典肖像畫的優雅。
↑《VOGUE》Beyonc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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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GUE》九月號向來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時尚專題月份，然而實話是，鮮少看得到有色人種登上封面。不過，這是 Beyoncé 的第二次，她在接受雜誌採訪時，表示希望能夠藉此為非裔美國藝術家發聲，讓他們的潛力光芒被看見、地位被提升，恰恰呼應著雜誌封面的「Everyone’s Voice Counts」標題。
↑Beyoncé 戴上新鮮花卉製成的頭飾
為美國非裔族群發聲，Beyoncé 無疑是最有資格也最有可能達成此願的名人之一，不過這個封面背後的意義遠不止於此。Beyoncé 清澈的臉孔與自然的姿態由 Tyler Mitchell 操刀拍攝 —— 一位當年年僅23歲、來自布魯克林的年輕攝影師 —— 他更是《VOGUE》創刊125年以來，第一位拍攝封面的美籍非裔攝影師。
↑Tyler Mitchell 為《VOGUE》創刊以來，首位拍攝封面的美籍非裔攝影師
Mitchell 將這次機會視為整個美籍非裔攝影師社群長久以來亟欲爭取的成果，他表示，「我們應該是每個月都能拍《VOGUE》封面，而不是僅僅作為第一次的象徵。」更在隨後一次採訪中表示：「我從沒覺得那扇門是我打不開的，我總覺得那扇門終將是我打開的。」Mitchell 表示，歷史上的種族與經濟因素，一直以讓他這樣的美籍非裔攝影師難有機會達到事業的頂峰。曾經，攝影被認為是有錢人的藝術，在攝影萌芽的早期，大多是白人男性才能夠負擔化學藥劑、底片，以及昂貴的相機。
↑攝影師 Tyler Mitchell
Mitchell 説，「iPhone 是打開一切的大門。現在最美好的地方在於，不再是誰能買得起最好的相機，而是取決於你眼睛所看到、表達的東西。」Tyler Mitchell 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然而他之於這個時代的價值，不僅僅是一位被時尚界認可的攝影師 —— 他是一位希望透過影像來改變世界的藝術家，更是新世代的救贖力量。
↑Tyler Mitchell 攝影作品
“我可以讓你感覺好些”：青春與自由之詩
「我覺得孩童時期是我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歷程。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會決定我們未來成為怎樣的大人。」
- 美國攝影師 Larry Clark
必須要從 Tyler Mitchell 真正成名之前開始說起。1995年4月出生於喬治亞州亞特蘭大，白羊座，Mitchell 在青少年時期就跟許多其他同年紀的孩子一樣，愛上了滑板，而這也成為他接觸影像的契機。九年級時，Mitchell 自認身高不足以負荷傳統運動，便轉而投入滑板運動，更決定買一台相機，拍攝滑板教學影片上傳到 YouTube。
↑滑板成了 Tyler Mitchell 記錄生活的開端
2015年，Mitchell 20歲，就這樣帶著30卷底片前往古巴旅行，他記錄了當地的建築和新興的滑板文化，並且確立了攝影的職志；隨後搬到了布魯克林以就讀紐約大學提斯克藝術學院（Tisch School of the Arts），主修電影。Mitchell 將在哈瓦那透過鏡頭的所見所聞，自費出版了《El Paquete》—— 一本關於哈瓦那青少年滑板文化的攝影作品集。
↑攝影作品集《El Paquete》
探究 Mitchell 作品的靈感與熱情，起初源自 Larry Clark 與 Ryan McGinley 兩位擅長捕捉青少年靈光的美國攝影師。即使他們作品的主角都是白人，但是 Mitchell 在他們對於青春與自由的敏銳觀察中感受到一種前所未見的親密感，「我感覺那就是我自己的經歷，但我卻無法在那些照片中看到自己。」
↑Ryan McGinley 攝影作品
夢很近卻也好遠，這成為了 Mitchell 日後一切創作的動機。他將汲取自古巴的寶石色調結合喬治亞州郊區的翠綠景致，再撒上一點布魯克林特有的淡金黃色陽光，透過影像呈現屬於美籍非裔族群的烏托邦，一種屬於現代公園的美好田園詩。「讓其他黑人孩子有機會去做你照片中呈現的那些事，因為你正在為他們策劃那樣的人生。」Mitchell 曾如此形容自己的創作，他的作品是真實存在的故事，是美籍非裔族群盼望的歸依，也是屬於美籍非裔族群的天堂。
↑Tyler Mitchell 攝於古巴首都哈瓦那
《El Paquete》出版的那年，被遊走於主流與地下文化的《Dazed》雜誌收錄。Mitchell 大量運用自然背景、建築色彩與道具，以一種優雅而舒服的視角與鏡頭下的年輕人產生連結，他作品中的藝術性是一種天賦，而他被時尚界看中，或許是一種註定。
↑Tyler Mitchell 在作品中展現攝影天賦
2019年，Mitchell 出版攝影集《I Can Make You Feel Good》，他表示自己的攝影意圖是：「將黑人視覺化為自由的、表現力強的、輕盈的與敏感的存在。」同名展覽先後於2019-2020年在阿姆斯特丹 Foam 攝影博物館與紐約國際攝影中心展出，後者是他首次以攝影藝術家身份在美國展出。
↑Tyler Mitchell 攝影集《I Can Make You Feel Good》
「這場展覽的本質是將我的世界歸納起來，並放到博物館的牆上讓其他人去感受。我努力試著挖掘我所創造的作品的表象，這些作品擁有像自傳一般的身份認同，並將我希望在這個時代的黑人男性與女性身上所看到的『自由』具象化。在根本上，這是對於我成長過程中畫面的回應，尤其是 Larry Clark 和 Ryan McGinley 的作品畫面。」Mitchell 在接受《VOGUE》採訪時如此表示。
↑參觀 Tyler Mitchell 位於布魯克林的工作室
2020年5月，George Floyd 的死亡讓美國陷入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肅殺氛圍，種族與立場的對立讓全國彷彿進入清算時刻，對 Mitchell 而言，他一直以來想要描繪並追求的天堂頓時露出破綻，也因此在創作上出現微妙的變化 —— 那些在公園、綠地與日常生活中的閒適與慵懶，被一種調性更加低沈，卻更加夢幻的藝術與文學性影像所取代。
↑George Floyd 事件
進入一場超凡的夢
2018年 Beyoncé 封面後，2019年 Tyler Mitchell 為《VOGUE》六月號拍攝 Zendaya 封面；2020年12月拍攝穿著 GUCCI 洋裝的 Harry Styles，這是《VOGUE》史上第一個單獨男性封面；2021年1月號，Mitchell 再為《VOGUE》拍攝美國副總統賀錦麗封面。
↑《VOGUE》Harry Styles 封面
迪士尼童星大進化！千黛亞 Zendaya、柴克艾弗隆 Zac Efron、「小查與寇弟」Dylan & Cole Sprouse，從純真成功蛻變成時尚偶像！ 相信不少作為 Z 世代的讀者們成長過程中都有一部迪士尼出品的青少年群像劇，儘管事後回頭看往往都有些難以入戲，當時陪伴我們的美好記憶卻不會消失，不過在回顧童年
拍下約翰藍儂 John Lenno 生命終前最美一刻的時尚攝影師 Annie Leibovitz，鏡頭框景看見的不只是模特兒，是靈魂！ 還記得筆者當年為了碩士的畢業論文，日夜捧書磕著攝影理論，但針對時尚攝影的專業書籍實在不比單純的攝影史龐大，可為求研究深度，在花了一段時間讀過手邊有限的資料後，自我（作聰明）歸類出
今年度，大都會博物館服裝學院（MET Costume Institute）以美國作家 Monica L. Miller 於2009年出版的書籍《Slaves to Fashion: Black Dandyism and the Styling of Black Diasporic Identity》為靈感，策劃春季展覽《Superfine: Tailoring Black Style》（超凡風範：訂製黑人風尚），並同時訂為2025年大都會博物館時尚晚宴 Met Gala 主題，《VOGUE》與《GQ》為此合作拍攝一系列攝影型錄，由 Mitchell 拍攝、Law Roach 負責造型，集結導演 Spike Lee、演員 Ayo Edebiri、音樂家 Jon Batiste、模特 Anok Yai、歌手 Teyana Taylor、Janelle Monáe 等眾多名人。《VOGUE》表示 Black Dandyism 是一種充滿快樂的服裝力量，並且是推動社會與政治變革的關鍵工具。
↑《VOGUE》為 2025 Met Gala 拍攝主題型錄
「Black Dandyism」源自英國 dandy 文化，非裔社群穿上象徵白人上流階級的時裝，來做為一種展現品味、智慧與反抗的象徵，同時更是一種身份認同與文化主張。而 Monica L. Miller 的《Slaves to Fashion: Black Dandyism and the Styling of Black Diasporic Identity》則探索了從18世紀到今天，黑人的 dandy 主義風格，透過 Mitchell 溫柔、沈靜但充滿力量的鏡頭，捕捉當代西裝最迷人且華麗的一面，並記錄了非裔藝術與時尚在如今這個時代作為顯學的里程碑。
↑Black Dandyism & the Styling of Black Diasporic Identity 介紹
《Superfine: Tailoring Black Style》攝影型錄發布後，Mitchell 發表一段文字：
「我對服裝的力量和表現的理解早在進入時尚界之前就已經形成。來自亞特蘭大的白人朋友曾驚訝於當地黑人群體的時尚感。他注意到的正是我一直知道的：我們獨特的能力......，正如 Monica L. Miller 在《Slaves to Fashion: Black Dandyism and the Styling of Black Diasporic Identity》中所寫的那樣。無論是穿著色彩協調的運動服搭配一頂 New Era 帽子，還是精心剪裁的西裝，配上相得益彰的袖扣、領帶夾和恰到好處的帽檐，黑人早已理解服裝的變革力量，以及它們所講述的關於我們是誰的故事......，在這篇視覺隨筆中，我的目標不僅是描繪深刻的友誼、美麗和快樂的畫面 —— 儘管僅此便是一項值得追求的目標 —— 而是探索黑人如何將古典的歐洲時尚轉化並變成我們獨有的風格......」
↑Monica L. Miller （左）與 Tyler Mitchell（右）
2025 Met Gala 將於5月5日舉辦，聯合主席陣容包含 Colman Domingo、Lewis Hamilton、A$AP Rocky、Pharrell Williams，以及 Anna Wintour。而 LeBron James 將擔任榮譽主席。《Superfine: Tailoring Black Style》展覽將於2025年5月10日至10月26日在大都會博物館展出。
↑2025 Met Gala 向黑人時尚與歷史致敬
寫在最後，是鑽石就該讓他閃耀
2021年，Tyler Mitchell 為《VOGUE》拍攝的賀錦麗封面，迎來兩極的評價。賀錦麗穿著牛仔褲搭配 CONVERSE，批評者認為這張封面照貶低了這位美國歷史上首位當選副總統的有色人種政治家所代表的成就，也有網民認為雜誌把賀錦麗的膚色修得更淺。爭議炎上到 Anna Wintour 必須親上火線平息風波，「我們覺得要反映這個全球歷史當中的悲劇時刻，一張更加不正式的照片……真實地反映了拜登與賀錦麗選戰所代表的標誌性意義，以及他們試圖完成的成就 —— 而我確信他們會做得到。」
↑《VOGUE》賀錦麗封面
在賀錦麗封面所造成的爭議後，我們看到 Anna Wintour 對 Mitchell 以及自家雜誌的選擇的保護，4年後，如今我們看到的是 Anna Wintour 持續重用 Tyler Mitchell，甚至為他鋪上更好未來道路的意圖。Mitchell 的影像可以為時尚服務，但毫無疑問地，他的影像能夠獨立於時尚做為藝術存在著，而他的藝術正是我們這個紛亂的數位時代所需要的：輕盈、多彩卻簡單，帶點玩心，溫暖而洋溢著幸福感。
↑Anna Wintour（左）與 Tyler Mitchell（右）
一個失落的天堂，一個遺落的烏托邦，一個非裔族群的美夢，一首後殖民時代的田園詩。非裔族群的力與麗，Mitchell 捕捉得到，讓我們相信他也辦得到。
- 謹以本文獻給2018年我初訪布魯克林，旅途中遇見的可愛黑人們。
你們的善意、照顧、稱讚，
以及始終真實的反應，無論好是壞，
都讓我更喜歡你們。
◎Photo Via：達志影像, Unsplash, INSTAGRAM（@breathinbey, @shesroyalmoodboard, @usedtobebloodyreflection, @tylersphotos, @ryanmcginleystudios, @papermagazine)
◎Video Via：YouTube（@StuPollard, @themuseumofmodernart, @VICENews, ＠Vogue, @AfyaGlow, @NationalArtsCl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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