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以女性為中心，重視女性人物的塑造，體現對女性價值的認同，對女性的欣賞，觀念不僅十分超前，更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讓女人有自我意識的小說。想像過嗎？十二金釵如果活在現代，她們會是什麼樣子？從事什麼工作？穿什麼樣的衣服？
↑Hermès 愛馬仕 2020春夏。
如果你把《紅樓夢》看做是一本言情小說，眼光放在寶黛釵的三角關係上，肯定會認為薛寶釵是那個插足賈寶玉和林黛玉的第三者。但《紅樓夢》畢竟不是那麼俗爛的小說，若立意更拔高些，它體現的其實是中國士大夫的哲學思想，包含了出世與入世兩方面。
簡單來說就是理想與現實、感性與理性之間的關係。
有時，我也會對這兩者之間的選擇排序陷入膠著。其實很多人都經常遊走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在出世與入世的兩條道上不停的切進切出。是要做一個理想主義者呢？還是一個現實主義者？這問題會一直困擾我們終身。比如大家一定想過「選喜歡的工作？還是不那麼喜歡但薪水更高一點的工作」這類問題，做過理想與現實的拔河。
曹雪芹把理想與現實，出世與入世分別放在兩個女子身上描摹。所以十二金釵的判詞上，林黛玉與薛寶釵是共用一個判詞的：「可歎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裡埋。」這判詞雖是寫他們個人的命運，卻也代表釵黛合一，塑造的是一個人的一體兩面。
泰勒絲風格進化史：Taylor Swift的時尚選擇 「You are what you wear. 」這句被用得爛熟的話說明了很多事，卻也忽略了很多人選擇服裝時的潛在原則。服裝作為無聲的語言，無疑是與人交際的第一道自我表現，它反映了穿者的喜好、個性、理念，甚至武裝穿者成為他想成為的樣子。然而這句話沒說的卻是，人
｜紅樓夢流行大觀園｜原來，最適合林黛玉的其實是 old Celine、Bottega Veneta 的性冷淡風格。 紅樓夢以女性為中心，重視女性人物的塑造，體現對女性價值的認同，對女性的欣賞，觀念不僅十分超前，更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讓女人有自我意識的小說。想像過嗎？十二金釵如果活在現代，她們會是什麼樣子？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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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文我們講述了林黛玉，講她看起來雖冷淡不好親近，其實卻是紅樓女子中最真性情、最情感豐沛的姑娘。如果她代表的是理想純粹的那一面，那麼與她並列十二金釵之首的薛寶釵就是她的反面了。林黛玉外冷內熱，薛寶釵外熱內冷。薛寶釵是個為人處世都合乎禮儀，面面俱到的大家閨秀，看起來親和力十足，也很體貼很有人緣，卻可能是大觀園裡心智最清冷現實的一個人。
這裡的清冷現實不是貶義，更多來說，是種誇獎。在她出場時，曹雪芹就用「行為豁達，隨時從份」來形容她，描寫她的容貌時也順帶寫了「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這些說的是什麼呢？說的都是薛寶釵這個人是個話很少的女孩，而且即使懂得也會裝做不懂得，不強出頭，也不會做越矩的事情，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我看過一個有趣的解讀，把黛玉談理想，寶釵講現實比喻為一個人少年與中年後的兩種境界。林黛玉是少年叛逆時期的理想型，薛寶釵是中年平穩時期的現實型，反映了女性從少女過渡到少婦不同時期的不同的心理活動和不同的性格。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曹雪芹所期待的讀者的角度。但從脂批上寫「釵、玉名雖二個，人卻一身，此幻筆也」來看，這兩個人物的塑造真的是很絕妙的設定。
↑曹雪芹筆下的林黛玉和薛寶釵反映了女性不同時期的心理狀態與性格。
我在林黛玉身上確實看到屬於少女奔放的情趣，在薛寶釵身上也確實看見中年沈澱後，生活的本質。薛寶釵不是在過日子，她本身就把自己活成了生活，境界很高。以前在老子的《道德經》讀到「和光同塵」四個字，就覺得很適合不露鋒芒，與世無爭的薛寶釵。她的順勢而為用一句更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羅曼‧羅蘭的「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薛寶釵的聰明是活明白，她也感嘆薛家家道中落，哥哥不成才，母親很軟弱，但她不哭哭啼啼的，她選擇盡人事、聽天命，不糾結在無能為力的事情上面。能幫助別人時，她不吝惜一己之力，在無力的情況下，卻也不會同情心氾濫。有人說她現實，有時候我倒是很喜歡這種世故的姑娘，因為她不風花雪月不矯情。
↑The Row 2020秋冬。
早早就「開悟」的薛寶釵，她的冷自然跟林黛玉不一樣。如果說林黛玉的冷面是因為內心孤傲，那麼薛寶釵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靜自持，就是一種看破俗世，空明澄澈的禪意，或者說更像道家的「無為而治」，小小年紀就心思練達，寵辱不驚。從好的一面說是這個姑娘活得明白，從不好的一面說則是她過早失去了少女該要有的活潑心氣兒。這種心境自然會影響一個人的喜好，包含她的穿衣風格、住家裝飾。
林黛玉的美，跟薛寶釵的美也是彼此的反面。曹雪芹沒有直接描寫林黛玉，卻有好幾處寫薛寶釵的美。從幾個具體的描寫我們可以看見她絕對是個美人胚子，但跟林黛玉不一樣，她肌膚雪白，晶瑩豐潤，有牡丹的明豔照人，再配上楊貴妃般的豐腴體態，衣著樸素，卻很有富貴樣。書中幾處是這樣描寫的：
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兒，蜜合色棉襖，玫瑰紫二色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一色半新不舊，看去不覺奢華。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
而小說第二十七回的回目便是《滴翠亭楊妃戲彩蝶》，直接用楊貴妃來代表薛寶釵；第三十回，寶玉知道寶釵怕熱，因此不去看戲，也說：「怪不得他們拿姊姊比楊妃，原來也體豐怯熱」。
第六十三回的壽怡紅群芳開夜宴，女孩們行了個「占花名」的酒令。薛寶釵拿了一支牡丹的籤子，花簽上面寫了一句唐詩「任是無情也動人」，直接用牡丹花比做薛寶釵。
↑Lemaire 2021春夏。
但偏偏這樣一個有楊貴妃傾國傾城貌的薛寶釵，除了穿衣服不覺奢華，從來就不愛花兒粉兒那些女人家的東西之外，自己的住處蘅蕪苑更像是清修之人住的地方，不像一個花季少女的閨房。書中第四十回透過賈母的眼這樣描述：
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頑器全無。案上只有一個土定瓶中供著數支菊花，並兩部書，茶甌、茶杯而已。床上只掛著輕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
雪洞般的屋子，是何等的冷清簡單又樸實無華。這也許就是真正的薛寶釵，把斷捨離進行到底，無欲則剛。用現代眼光來看就是她更重視實用，一件衣服與其在乎款式流行時髦，不如更加體現在耐看耐穿上。半新不舊的意思顯示出她將衣服重複穿搭，不會因為出身富貴，就天天要穿新裝。至於首飾配件這種富麗閒妝，經年累月也只有一個用她的話來形「沒什麼趣兒」的金鎖貼身戴在身上。但即便如此，仍然讓她在眾多女子中很出挑。
薛寶釵如果活在現代，她的穿衣風格就是簡單但講究，既要符合自身的審美、品味，更要有永續的價值，這也是出身富貴的薛寶釵從矜貴中走出來要告訴我們最實際的道理：低調實用的才是最奢華的。
↑薛寶釵如果活在現代，她的穿衣風格簡單但講究。
打開薛小姐的衣櫃，你會發現這些低調中處處顯貴的品牌： Hermès 愛馬仕、Giorgio Armani、The Row、Lemaire
有些人穿衣服穿的是款式，款式一旦不流行，就束之高閣。有些人穿衣服穿的是講究，從面料到剪裁，簡單大方禁得起時間與流行的考驗。那些乍看很普通，但一摸面料，一穿在身上就顯高級的品牌，是薛寶釵這種女孩青睞的。他們的自信來自本身的學識與教養，不仰賴流行款式加分，是人穿衣服，不是衣服穿人。
Hermès 愛馬仕在時尚圈強烈的競爭中一直穩定發展，它的魅力在於尊重傳統，還有無語倫比的品質，以及在古典主義中找到適合當下的元素。從皮具到成衣，一直都在貫徹這個理念。
↑Hermès 愛馬仕 2020 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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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簡單，又包含無限，是 Giorgio Armani 賦予品牌的精神，說到極簡主義是絕對不可能遺漏他的。他的設計並不啟發人們童話式的夢想，追求的是自我價值的肯定和實現，即使是高級晚裝也保持含蓄內斂的矜持之美。
↑Giorgio Armani 2013＆2014。
Lemaire 有一股獨特的東西方融合的氛圍，顏色挑選非常謹慎，甚至到了吝嗇的地步。廓形則非常流動與鬆散，但會在適當的地方提著那一股氣兒。它的設計語言很輕盈，把勁兒都使在不易看見的地方。懂得隱藏實力的品牌，現代薛寶釵們不可能不愛。
↑Lemaire 2021春夏。
用 Effortless Chic 來形容 The Row 我覺得相當適合。大道至簡的時尚，無論什麼場合都能穿，恰如其份的展現高質感。不追潮流也不易過時，奢華的不露骨，只有穿的人最懂。
↑The Row 2020秋冬。
現代薛寶釵們即使悟性很高，看起來一切隨緣，卻不會像賈寶玉那樣看繁華轉眼成空，那就出家去吧，如此逃避現實。薛寶釵們看透塵世，卻依然願意生動的活著，做自己本份之事，對人生負責到底。那麼可愛的，又那麼可敬。
我想能做出「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這樣的詞的薛寶釵，才情肯定不輸給林黛玉，加上親民親和的高情商，很適合從事需要跟人斡旋、談判的工作，像是藝術經紀人、明星經紀人、公關的工作，或者在一流的企業做高級主管，用她的高情商對上、對下管理。再來，像心理諮詢師這樣的工作也很適合，因為足夠理性，對人觀察也鞭闢入裡。
至於她體內的熱毒（熱情）再也不需要刻意壓抑，在這個年代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冷香丸這種麻煩的藥方子就自此捨棄吧。
薛寶釵的小彩蛋
薛寶釵有個貼身的金鎖，是她不離身的首飾。GEORG JENSEN 年度紀念項鍊自 1988 年問世後就一直被人當做具有紀念意義的收藏。每年從創辦人喬治傑生 1900 年代早期的素描本中尋找靈感，將他的手稿製作成項鍊。很多人會選擇屬於自己的出生年份作為代表自己的年度項鍊，賦予個人紀念（唉，出生於 1988 年之前的人就沒辦法了）。
薛寶釵說自己的金鎖「沒什麼趣兒」，我其實認為在說反話。正因為它很有意思，才貼身戴著。
↑2021年度 HERITAGE 項鍊 台灣限定。
延伸閱讀：
｜紅樓夢流行大觀園｜原來，最適合林黛玉的其實是 old Celine、Bottega Veneta 的性冷淡風格
◎Photo Via：Vogue Runway, 凱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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