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凱特王—林黛玉造型應該貼近 old Celine、Daniel Lee 的 Bottega Veneta,獨具品味的女性魅力,正是她的追求。”


凱特王

2021-4-2

|紅樓夢流行大觀園|原來,最適合林黛玉的其實是 old Celine、Bottega Veneta 的性冷淡風格。

紅樓夢以女性為中心,重視女性人物的塑造,體現對女性價值的認同,對女性的欣賞,觀念不僅十分超前,更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讓女人有自我意識的小說。想像過嗎?十二金釵如果活在現代,她們會是什麼樣子?從事什麼工作?穿什麼樣的衣服?

讀紅樓,我自己經歷過三個階段。年少時初次接觸,自然是更關注寶黛釵的三角戀,完完全全當做一部愛情小說來看(可能也跟看的版本有關,是青少年的白話文版)。成年了,很講究的拿原文來看,才知道《紅樓夢》原來有那麼多版本,也逐漸開始從讀愛情,進階到讀人性,讀一個家族的興衰,一個時代的起落。中年之後,看更多的是那些話外之音,像中國山水畫的留白,在每個出場的人身上都能讀出一點留白的意境,也才明白曹雪芹寫文的伏筆之多,層次如此豐富。再來,它也真的是一本觀念很先進的書──描寫女人,寫她們的自我意識。

這也是為何我後來栽入了紅樓,成為紅樓腦粉。終其一生,會遇到的很多事很多人,而這些人事物都能在《紅樓夢》裡讀到對照。但可惜的是,在當代閱讀體系裡,人的關注力被太多聲光刺激所取代,已經很少人願意耐著性子看這種飄著樟腦丸味道的〝古典名著〞了。

沒關係的,正因為如此,才有《紅樓夢流行大觀園》的誕生啊。這個專欄將結合紅樓十二金釵與時尚流行,讓我們注入現代眼光來解讀她們。也許可以成為你開始閱讀紅樓的契機,搞不好,也會重塑以前你對十二金釵的印象也說不定喔。

作為開篇,要寫的當然是十二金釵之首──林黛玉。

這個說法可能有人要反駁了,把薛寶釵擺在了哪裡呢?明明人家是「並列」十二金釵之首才對。算我私心吧,但這份私心也是考究了曹公寫林黛玉這個人給了很多「偏愛」的關係,也是整部紅樓中人設最特別的人。因此,基於這個別緻的人設,我才會在標題寫著:最適合林黛玉的其實是性冷淡風格。

先撕掉「多愁善感、體弱多病、嬌柔做作」這樣先入為主的標籤吧,來,讓我重新帶大家認識真正的林黛玉。

出身貴族世家,含金量高

林家自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往上,有四代列侯。也就是說林如海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都是列侯的爵位,而林黛玉就是四代列侯之家唯一的一位孤女。加上她父親中過科舉的探花(也就是殿試第三名),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封建年代,是真正的高級貴族。光是這一點,就不是家裡有錢的薛家可比擬的了。放在現代,就是俗稱的「書香世家」。

才情可比男子卻超越男子,因為家庭的特殊教養

《紅樓夢》中曾側面寫過三位人物小時候被施以男子教育──薛寶釵、王熙鳳,而其中描述的最直接也最多的就是林黛玉。

在這裡我們要先說明一下古代的男子教育有多麼可貴。在中國古代,男孩女孩教養的方式有本質的不同,因為女性的地位遠遠低於男性,所以對女子的教育絕不可能像對於男子的期待那樣,是為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是為了使其更好地順從丈夫、侍奉公婆、生養孩子。就算念書,也不會念什麼四書五經,通常就是授與一點私塾教育,教育女德,識字就足夠了。但林黛玉不是這樣被養大的,她是按照培養男孩那樣被養大的,書中這樣描述:

「夫妻無子,故愛如珍寶,且又見他聰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讀書識幾個字,不過假充養子之意,聊解膝下荒涼之歎。」

因為家庭的特殊教育方式,使得林黛玉看待事物的眼光就不同於一般的女孩子,甚至深深影響了她的思考邏輯、性格與品味。林如海夫妻教養林黛玉還真不是識幾個字而已,是特別請老師來指導她的。

從這個養成教育出發,我們探索真正的林黛玉才有意思。你會發現:她竟然是集才華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而且一點也不嬌柔做作,多愁善感,真實的她通透、伶俐,還特別有幽默感(書中很多好笑的段子不是林黛玉就是史湘雲貢獻的)。

讀書多也讓林黛玉具備管理才幹,眼光格局都與一般的小姐家不同。別人院裡的丫頭、婆子多多少少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林黛玉的院裡,井然有序、各司其職,完全沒有偷來暗去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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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愛思考、寫作,是紅樓第一才女

讀書寫作思考是《紅樓夢》裡林黛玉除了跟賈寶玉談戀愛之外,最喜歡做的事情了。她寫的詩作,賈元春、賈政都讚賞過,是真正超越書中所有上過學的男子,包含超越了賈寶玉。

但也正是因為身為女子有志難伸,明白自己處境的限制,才經常傷春悲秋。著名的黛玉葬花,葬的也許是花,但真正葬的可能更是她自己的命運。《葬花吟》是紅樓裡很著名的一首詩,感嘆的是人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命運與使命。曹公寫她具備「詠絮之才」,也是對女子無才便是德最大的反諷與顛覆。

品味中性,不愛世俗女子之物

林黛玉的住處叫做「瀟湘館」。如果說一個人住的地方體現的是這個人的「終極品味」,那瀟湘館可以說是文人雅士的最愛,而不是一個貴族千金的住處。來,我們來看看書中兩段描述瀟湘館的文字:

「忽抬頭看見前面一帶粉垣,裡面數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眾人都道:『好個所在!』於是大家進入,只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兩三間房舍,一明兩暗,裡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從裡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得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賈政笑道:『這一處還罷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

連賈政都想在這間房子裡賞月讀書,瀟湘館是妥妥的男子夢想中的書房沒錯啊!另一個描述則是劉姥姥進大觀園時說的:

「先到了瀟湘館。一進門,只見兩邊翠竹夾路,土地下蒼苔佈滿,中間羊腸一條石子漫的路。劉姥姥因見窗下案上設著筆硯,又見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劉姥姥道:『這必定是那位哥兒的書房了。』賈母笑指黛玉道:『這是我這外孫女兒的屋子。』劉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這哪像個小姐的繡房,竟比那上等的書房還好。』」

林黛玉平常很少把花枝招展的東西往身上穿戴,最多就是一只白玉簪子做裝飾。書籍、竹林做為瀟湘館最大的軟裝,也能看出她熱愛簡潔素雅的風格。以她的出身,要什麼貴重的珠寶首飾沒有?但你卻很少看見她身上有一眼就能識別的東西。那些充斥著品牌 logo 的服裝,是絕對不會出現在林小姐的衣櫃裡的。

黛玉式的性感

因為曹公,我才明白要描寫一位美人,絕對不能平鋪直述地寫出來,最高明的寫法莫過於透過第三人的眼睛。在《紅樓夢》中,林黛玉是出場最多的人物之一,但是通篇無容顏的具體描述,無衣妝的具體描寫。想知道她這個人的長相,要留意各種第三人的說法,就像我們透過瀟湘館挖掘她的品味一樣。

王熙鳳說:「天下真有這樣標緻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

賈寶玉眼裡:「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黛玉肯定是美的,而且美的很脫俗。但有一處,寫的是黛玉的性感,是透過薛蟠看見林黛玉時的反應,曹公寫「忽一眼瞥見了林黛玉風流婉轉,已酥倒在那裡。」個人覺得「酥倒」兩個字用得極為精準,你可以想像讓一個男人看一眼就腿軟的性感是什麼,絕對不是我們現在衣不蔽體的那種,而是一個女人帶給男人很多幻想。

黛玉式孤傲

很多人都覺得林黛玉很矯情,尤其病厭厭的樣子就沒有健康福態的薛寶釵來得討喜。但正因為她生來就是藥罐子,才更懂得孤獨是什麼。因此她待人接物都有一種分寸感造成的疏離,但親近她的丫頭婆子都知道,林小姐面冷心熱,一片赤誠。

所以她願意教香菱寫詩,妙玉笑她是個俗人連水也嚐不出來的時候竟也不生氣,薛寶釵說一番體己話就跟她成為了好閨蜜,在在都說明了林黛玉的赤子之心。但她不是對誰都好,她內心有自己的一把尺,至於那些刁蠻任性,只會針對賈寶玉。這不是很正常嗎?只對自己心愛的男子撒嬌任性,我想很多小姊姊任性起來只怕都超越林黛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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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林小姐的衣櫃,你會發現這些亦剛亦柔的性冷淡品牌:old Celine、Bottega Veneta、Jil Sander、Peter Do、COS。

綜合上述,你還覺得林黛玉是那種小家璧玉,只會耍小性子的小女人嗎?有想法、有堅持的她,可以說是當代每個女孩都想成為的那種人吧?飽讀詩書、幽默風趣,具備管理才幹,受人愛戴,善良但有鋒芒,獨具品味且不俗套。

她的造型應該貼近 old Celine,是 Phobe Philo 掌舵時期的設計。極簡素雅但不無聊,不刻意強調女人的曲線,但依然柔美、堅毅,帶著一種自由的舒適感。Phobe Philo 手中的 Celine 被時尚界冠上了性冷淡風格,官方說法叫做:Normcore。代表著極簡與克制,是去繁求簡的高級智慧。

當然,林黛玉的衣櫃裡,不會只有 old Celine,Daniel Lee 手中的 Bottega Veneta 也會出現。那種大方、個性、毫不費力的女性魅力,正是林小姐的追求。當別人家小姐都愛花時,她偏偏喜歡竹子的遺世獨立。而以她這種會對賈寶玉說「什麼臭男人用過的東西,我不要」的性格,也像極了該品牌操作社群的手法:「什麼大家都在玩的 ig,我不要,清空吧!」

而 Jil Sander 的設計應該最靠近林黛玉的文藝氣質了,簡約中又有故事性,耐人尋味。逛街的時候她肯定會覺得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想辦法通通買單。

除了上述那些耳熟能詳的品牌,林小姐也會偷偷私藏一些低調的小眾牌子,不僅代表個人的眼光獨到,也降低了撞衫的風險。初露頭角的 Peter Do 是 LVMH Prize 青年設計師大賽得主,成立個人品牌後收穫了一票粉絲,他的設計風格知性又帶著不迎合當下流行的態度,頗有知識份子的清高與傲氣。

至於快時尚領域,她則會鎖定 COS。不囉嗦了,這個牌子就是比 ZARA 更不爛大街,買來混搭最合適。

林黛玉會穿著它們從事像藝廊負責人、書店主理人、藝文線媒體人的工作,或者她自己就是一家選品店的女主人,為她的品味背書,吸引愛好相同的女人成為主顧客。這家選品店有書籍、藝術、家居用品……等等,還會定期舉辦展覽。

她不必再為自己的性別或命運感到可惜,因為她活在一個女子也能工作受教育,並主掌自我命運的年代。她讀的那些書,帶給她的格局與眼界終於派得上用場。當然,她的宿疾,也會有得治。

 林黛玉的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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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系列以「纏綿之後,破曉之時」這個帶著淒美之感的表達為概念,名字叫「001」。香水靈感來自年輕男女在清晨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代表純情的歡愉及懵懂的允諾。不僅讓人聯想到他與賈寶玉纏綿悱惻的愛情,連香水的包裝,也十分符合林小姐的審美。

香調:東方花香調
前調:香檸檬、蜜橘、粉紅胡椒
中調:茉莉、檀香木
後調:琥珀、香草

 

◎Photo Via:Vogue Runway, INSTAGRAM, 凱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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