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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衛監製《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葛民輝、金城武、莫文蔚、李維維演繹愛的純粹與癲狂。多年後重看共鳴更強烈,曾經忿忿不平也已釋然。”


哈姆湯郎

2023-11-9

《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王家衛監製,葛民輝攜手金城武、莫文蔚共譜非典型愛情。我們都曾初纏,也曾讓一段關係走至戀后|Wazaiii 達人的電影夢|

提到葛民輝,每個人會率先想到的事或許不盡相同。

葛民輝

對台灣觀眾來說,最有可能先想到的,應該是他在不少喜劇片裡的演出。例如與周星馳合作的《行運一條龍》,可能是許多人最先浮現在腦海中的一部作品。至於對香港的觀眾而言,會想到的則可能是他與林海峰共組的二人娛樂組合「軟硬天師」,對於他們主持的節目與發表過的唱片,有著更為深刻的印象。

《行運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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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對喜愛潮流或設計的人來說,葛民輝亦同樣有其影響力存在。他不只曾成立過設計公司,也推出過自己的服飾品牌。1999年時,更曾與 NIGO 合作,代理了 A Bathing Ape,在香港開設品牌的第一間海外專門店。而2022年時,他則以香港的公共屋邨作為主題,以策展人身分,舉辦了向公屋美學及匠人精神致敬的「Cookout:當代壓縮」展覽。

NIGO

葛民輝與 NIGO 合作,代理 A Bathing Ape,在香港開設品牌的第一間海外專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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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kout:當代壓縮」展覽

不過,如果你要問我第一個會想到的葛民輝作品,那麼還是得回到1997年,那個香港電影正在台灣市場陷入谷底時期,由他自己擔任導演的電影──《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

純粹就電來看,要是你對葛民輝在這方面的了解,正如以上所言,主要是那些大多數其實都不算出色的喜劇片,而且還全然不清楚《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的話,那麼本片的製作陣容,很可能會讓你深感訝異。

《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預告片

在卡司方面,《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共有四名主角,其中之一是葛民輝自己,其餘三名,則是金城武、莫文蔚與李維維。至於幕後的製作陣容,更是叫人意外,不僅由杜可風負責攝影,就連監製也是我們十分熟悉的王家衛,最後則使《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顯得十分獨特,既具有《重慶森林》那樣的兩段式結構,同時也像是關錦鵬執導的《阮玲玉》般,將劇情片與紀錄片合而為一,引觀眾進入有趣的觀影體驗。

除了葛民輝外,演員陣容還包括金城武、莫文蔚與李維維

當然,與《阮玲玉》在紀錄片片段裡,主要是針對導演與演員間討論阮玲玉其人其事相比,《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在這方面的表現,顯得更為瘋癲活潑,讓葛民輝對著鏡頭,逐一交代他構思這部電影的過程,甚至還提及了他原本想要拍攝,但卻礙於成本不足、構思不順等原因,最後在拍了一點點橋段之後,還是選擇放棄的某些故事。

比起《阮玲玉》紀錄片採用導演與演員討論阮玲玉其人其事呈現,葛民輝選擇直接交代他構思這部電影的過程

《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第一個打動人心的部分,就在於這部電影真正要講的兩則故事之前,葛民輝這些有點神經質、佯裝好像毫不在意,但又讓人隱約窺見他隱藏在表面下的那些焦慮與矛盾,使人彷彿隱約看到了不同情境中的自己,想起那些自己也曾因現實考量所做出的妥協,以及欠缺自信所帶來的種種不安。而當他總算確定自己要講什麼故事以後,《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也才正式進入主題,開始了兩則十分有趣的愛情故事。

《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其中打動人心的部分,便是葛民輝那神經質、毫不在意的行為,表面下隱藏著焦慮與矛盾

前半段的〈初纏:一個精神病與一個夢遊病初戀前的世界〉,描述李維維飾演的一名女孩,患有嚴重的夢遊症,每晚都會在睡夢中上街閒晃。而金城武飾演的清潔工,則有點精神上的問題,在遇到李維維後,便夜夜陪著夢遊的她到處遊玩。

前半段的〈初纏:一個精神病與一個夢遊病初戀前的世界〉

為了想知道自己夢遊時都在幹嘛,李維維決定掛著一台攝影機,將自己夢遊時的情景拍攝下來,因而發現了金城武的存在。想更加了解對方的她,卻開始因此失眠,於是只得假裝自己仍在夢遊,繼續與對方一同上街,使得清醒與夢遊,似乎也開始變得沒有分別……

↑失眠的李維維必須裝作夢遊才能與金城武相見,清醒與夢遊,似乎也開始變得沒有分別

進入後半段的〈戀后:李一平與趙美娜戀愛后的世界〉,描述的為葛民輝飾演的雜貨店老闆,十年前曾與莫文蔚訂婚,但最後卻在結婚前夕,由於覺得莫文蔚太過強勢,所以帶著她買的婚戒逃走,甚至還把那枚戒指轉送給如今的妻子,作為兩人的婚戒之用。

後半段的〈戀后:李一平與趙美娜戀愛后的世界〉

在相片行工作的莫文蔚,在有人送洗的相片中發現了葛民輝,於是找上門來,讓葛民輝陷入了恐懼中,認為自己當初如此對她,勢必會遭到極為嚴重的報復。然而,莫文蔚卻裝作不認得他,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前來雜貨店,向他購買一罐可樂當場喝完,後來甚至還與他的妻子成為朋友,如此讓葛民輝更是恐懼不已……

↑原以為莫文蔚來雜貨店是為了復仇,每每卻只是買一罐可樂,使得葛民輝更加恐懼

在事隔多年後重看《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其實可以從中發現不少當年未能察覺的事。

例如,在這兩則故事裡,葛民輝同時會不時以導演身分,透過旁白來講述他的創作想法,有時甚至還會拿電影工作人員來大開玩笑。仔細想想,這樣的作法,其實正類似後來出現在 DVD 或藍光光碟裡的那些隨片講評,只是葛民輝選擇把那樣的情境直接拉到正片裡,讓這樣的內容著著實實的變成了電影本體的一部分,讓作者與作品之間,也建構起更為直接的連結。

在這兩則故事裡,葛民輝同時會不時以導演身分,透過旁白來講述他的創作想法

此外,我們還能在其中看到一些刻意拿王家衛作品來搞笑的細節,就連在片尾的工作人員名單裡,我們也會發現王家衛的兩名班底,也就是名字被拿去在《春光乍洩》中使用,變成梁朝偉與張國榮角色名字的黎耀輝跟何寶榮,也同樣是本片的工作人員。

真實姓名被用在《春光乍洩》裡的王家衛班底,黎耀輝跟何寶榮,也是葛民輝電影的工作人員

更奇妙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就連我自己對於片中那兩則故事的喜好程度,竟然也完全調轉了過來,與年輕時觀看這部電影,有著極為不同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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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比較喜歡的是〈初纏〉,對於那種帶著點惡搞性質,卻又彷彿發生在都市中的奇幻童話氣息,具有更多的喜愛,甚至還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彷彿同為邊緣人的奇特共鳴;簡單的說,就是一種年輕時才更能感受到的情緒,透著點不安,卻又不願意向現實服輸的自詡孤寂。

過去比較喜歡的是〈初纏〉,訴說著年少那不安,卻又不願意向現實服輸的自詡孤寂

但到了年紀較長的現在,卻也察覺到這則故事有多麼脫離現實,就連節奏也顯得有些拖拉,在情節上不盡流暢。雖然還是覺得好看,但也令人不禁有些困惑,是不是自己的某些部分已經老去,不能再那麼完整的享受某些事情的天真美好,就連那曾經的忿忿不平,好像也都變成了另一種層面的狀態。

於是,當再度看到後半段的〈戀后〉時,同樣詫異於這則故事此刻帶給自己的共鳴,竟比當年還要強烈許多。而那樣的感受,或許也正是奠基於我們這些年來,在生命中所確實累積的一些經驗。在某些關係裡,知道自己未必能辦到對人沒有任何虧欠,也學會了什麼是罪惡感,知道有哪些事你明明忘不掉也不想割捨,最後卻也還是只能繼續往前走,只能將其放在心中的一種無奈。

在生命中確實累積一些經驗後,反倒對後半段的〈戀后〉更有共鳴

葛民輝在電影最後,對著鏡頭告訴觀眾,他在拍《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的過程裡,就這麼對自己有了更多的認識,發現原來自己不喜歡得過且過,有著不願妥協的一面,也察覺原來創作一部作品,可以如此令人難忘,於是就這麼講到淚流不止。

↑葛民輝在拍《初纏戀后的兩人世界》時,對自己有更多的認識,發現自己有不願妥協的一面。

奇妙的是,在時隔那麼多年後再看這部電影,竟也同樣讓人有種更加認識了自己的感受,感覺在這些年頭裡,我們究竟起了怎樣的變化,對於這個世界或自己的看法,又有了怎樣的不同,因此可能既有一些感傷,卻又在想起某些事情時,意外感到釋然。

相隔那麼多年的情況下再看這部電影,竟也同樣讓人有種更加認識了自己的感受

我們都曾一度初纏,也都曾讓一段關係走至戀后。同樣一部好看的電影,就這麼隨著我們已經成為不同的人,變成了另一種不同的好看。而這,或許也正是一部確實足夠好看的作品,才能辦到的奇妙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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