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這篇關於「愛」的邀稿時，我正在經歷家人病重的傷痛之中。
本來是該去年年底交稿的，但就在準備執筆前夕，我摯愛的父親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因為突發的急性腹膜炎引發敗血性休克，雖然急救後一度恢復生命並緊急開刀，無奈還是無法戰勝病魔。
↑病魔總是來得又急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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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而言，父親的離世是莫大的傷痛。從父親被送進急診室到離開，僅僅五天的時間，病魔來得又急又快，讓我一度無法接受，總是在心中不停質問上天：「為何一生善良處世的父親，要接受如此殘酷對待？」
記得父親被送進急診室的那一夜，我匆忙趕到醫院，焦慮心疼地看顧著臉上戴著呼吸器，呼吸窘迫的他，父親很勇敢，被醫護人員急救後剛剛甦醒看到了我，夾帶孱弱語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趕快先去休息。」
↑看著面對病痛的家人，心中不由的想質問上天「為何善良的他/她，要接受如此殘酷對待？」
隔天要緊急開刀，我和醫護人員一起推著父親臥榻的病床，準備進手術房前我輕輕撫摸著父親的肩膀，小聲地跟他說加油，他只是勇敢地點點頭；後來回到加護病房，我強忍淚水微笑牽著父親的手，跟他說辛苦了的時候，他也只是大力地搖搖頭。
他不要我們為他擔心。
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他的心中還是沒有自己只有家人，這是屬於父親的溫柔，直到他離開我終於明白，這份溫柔的背後就是「愛」。
↑溫柔的背後就是「愛」
小時候總覺得父親很嚴厲很兇，記得只要每次和弟弟因為小事情吵架了，他就會嚴格地教訓我，甚至拿出自己的皮帶鞭打我，並常常跟我說：「當哥哥的就是要懂得禮讓，人要懂得寬容，有一天你會知道，人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小時候總覺得父親很嚴厲很兇，還不懂那些話的真諦
身為長子的父親，就是以這樣的胸襟一路前行。
小時候的我只記得被皮帶抽的痛，根本不記得那些話的真諦，也不懂他說的什麼寬容，只是忿忿不平地抱怨為什麼當哥哥的一定要讓弟弟？直到了現在我才了解，父親那時對我的嚴厲教誨，其實就是最溫柔的寬容。
↑嚴厲教誨，其實就是最溫柔的寬容
父親的個性很灑脫，即使吃了虧也從不與人計較，認真努力的他一生沒有自己，因為他把最珍貴的一切無私奉獻給了他深愛的家人。我還記得，年輕時的他為了持家拼命工作，到處出差都是常態，甚至有一陣子，每天開車來往於台中工廠與台北的家，累了只能睡工寮，一天休息不到幾小時，那種辛苦很難與外人道，但父親卻不以為苦。
↑為了持家拼命工作卻不以為苦
個性內向木訥的他這幾年，偶爾會放下身為父親的威嚴，像個大孩子一樣與我在家裡沙發上促膝長談，真情流露地訴說自己的心情；三不五時也會傳個 LINE 的簡訊來，要我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父親從不在意我的工作表現如何，只在乎我有沒有時間休息？還有不斷提醒我：「在人生旅途中，我們都必須做一個對得起自己的人。」
↑「在人生旅途中，我們都必須做一個對得起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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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在加護病房戴著呼吸器插管的時候無法說話，但隨侍在病榻旁的我發現他好像想跟我說些什麼，於是急忙輕拍他的肩膀說：「爸爸你不用說話唷，因為我都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這時候的我早已知道，父親心裡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在病榻旁的我早已知道，父親心裡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他只在乎我們，要我們不要為他的即將離開而傷心，要我們好好照顧母親，要我們做一個有肩膀的人，要我們快樂幸福；而父親的那些在乎，早已不需要任何外在形式的言語。
因為父親對我們的愛早已化成無盡的溫柔。
↑父親的那些在乎，早已不需要任何外在形式的言語。
我很欣慰，父親臨走前的最後幾天，他最心愛的我們始終在床邊陪伴著，我想這也是他在人生最後一刻感到最開心的事吧。我們都很寬心，父親最後走得非常安詳瀟灑，這真的很像他的風格，也是他人生一貫的處世態度。
父親的愛提醒著我，人生的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唯有愛能恆久帶我們前行。
↑人生的一切都沒什麼大不了，唯有愛能恆久帶我們前行
所以我以他為榮，最後的最後我只想說：「爸爸，我永遠愛你。」
◎Photo Via：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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