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觀察家
“寶璣 Breguet、百達翡麗 Patek Philippe、勞力士 Rolex…月相錶是對宇宙和時間的迷戀與挑戰，望向星月時，配戴者對美學品味也有似曾相識的默契。”
2021-10-27
時尚觀察家
2021-10-27
夜空中的這一張臉，代表了科學、天文、數學等知識的累積，但在機械腕錶上，確實沒有實用價值，數年中更會有誤差累積需要調整。但只因為配戴者的興致，與對技術的尊重，因此讓錶上的這張臉，增添了神祕風雅。
↑韓劇《梨泰院》中 男主角配戴 MONTBLANC 明星傳承系列全日曆腕錶
人們用太陽的升起和落山來稱呼日子，用季節的變化來感知歲月。時間本是虛幻之物，因此將時間刻度化，能夠計算、約定、虛擲，作為時間可視化載體的鐘錶，無疑是人類最浪漫的創造之一。
↑MONTBLANC 明星傳承系列全日曆腕錶
所謂月相，就是天文學中對從地球上觀看到月球被太陽照明部分的稱呼。說人類的科學是從觀測月相開始也不為過，月球的引力作用與潮汐有直接關係，滿月時的大潮，對遠洋航海、漁業、海洋工程有直接的影響，想深一層，舊時和航海有關的軍事、旅遊、科學實驗等也必會受到潮汐的帶動。當然也和宗教、農業、災害等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1901年，在希臘 Antikythera 島附近一艘古沈船中，發現了一座精美設計、可用來測量天文周期的儀器。後被稱為 Antikythera Mechanism 的機械，據信由古希臘人研發鑄造，這個裝置推斷是為了幫助預測天文事件，其中包括月相，甚至日蝕。轉盤上有三支指針，第一支指針指示日期，另外兩支指針則各自指示太陽和月球的位置。隨著月亮每天在星空中自西向東移動距離的軌道變化，指針前方轉盤內表示月亮球形的圓球也會旋轉，對應形狀即是月相。在天文鐘發明之前，安提基塞拉機械的複雜性在此之前的2000年是無可匹敵的。
↑Antikythera Mechanism 安堤基特拉機械的碎片
十六世紀，尤其在德國和英國製造的帶擺錘的長形座鐘，已常見月相功能。此後隨著十七世紀末、十八世紀初鐘錶製造技術以及形態的激烈演進之後，這一功能順理成章地被加入懷錶以及腕錶之中。真正將月相功能帶進近代鐘錶的里程碑式人物當屬 Breguet 的品牌創始人阿伯拉罕·路易·寶璣(Abraham-Louis Breguet)先生。寶璣大師可說是當時最舉足輕重、最有發明實力的製錶師，後來也是他創製了陀飛輪，在1801年註冊專利。當他開始將月相功能加到懷錶中，之後各家製錶商才開始推出擁有月相功能的懷錶。
↑Breguet 的品牌創始人阿伯拉罕·路易·寶璣(Abraham-Louis Breguet)先生
經過精密的計算得出，月亮盈虧的精確週期為29天12小時44分3秒，為了簡化機械結構，也為了更加可靠的展現月亮的盈虧情況，寶璣先生以29.5天作為一個月相週期時間，發明了59齒(即29.5的雙倍數)設計的雙月相盤聯動齒輪，之後再通過月相圓盤與錶盤上的傘形或半圓形的窗口呈現出月相的變化。這就是現存寶璣鐘錶博物館中的 pocket watch No.5。
↑寶璣 pocket watch No.5
但畢竟這個機械有些先天不足，由於少了那0.03天，所以這種月相顯示結構會在每33個月左右出現近24小時的誤差。為了彌補這個誤差，一般都會在錶殼周圍設有調整按鈕，以便可以手動進行誤差調整，按一下便跳動一天的月相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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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雜功能月相錶一直是許多著名製錶師關注的焦點，隨著科技進步，更多製錶大師開始了精密月相競賽，通過增加月相圓盤齒數的辦法，例如1985年 IWC 推出的 Da Vinci 複雜功能月相錶，使朔望月週期的誤差縮小到每月57.2秒，如果手錶一直維持走行的狀態，這樣每122年才會有一天的月相誤差。近年像 A. Lange & Sohne 朗格或 H. Moser & Cie 亨利慕時，甚至 Patek Philippe 百達翡麗這樣的品牌，不放棄展示實力的機會，甚至都開發了超過1000年精確度的月相盤。
↑IWC 1985 年推出達文西萬年曆腕錶（型號3750）
↑A. Lange & Sohne 朗格月相腕錶
↑H. Moser & Cie 亨利慕時月相腕錶
↑Patek Philippe 百達翡麗月相腕錶
月相錶的魅力正說明了人類天生對宇宙的迷戀，更重要的是，它的運作基礎是萬年曆複雜功能發展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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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品牌的悠久歷史中，有不少匠心獨具，與技藝完美結合的作品，以下介紹幾支令我印象深刻的複雜功能月相錶。
1. Breguet Classique 7787 寶璣大明火琺瑯盤錶自動上鍊月相錶
寶璣經典系列的7787便是承繼了品牌最古老的首支月相懷錶 No. 5 而來，對品牌和錶迷而言都是絕對經典，沿用 No.5 的扇形動力儲存顯示，同樣擁有標誌性的寶璣式數字與中空新月狀的寶璣藍鋼指針，醇厚乳白色的大明火琺瑯錶盤盡顯優雅古典的韻味。開在12點方位的月相窗被稱為「當頭月」，其上的月面與星星皆以純金雕刻，我最喜歡盤面與懷錶原型一脈相承的講求平衡但不對稱的指針配置，饒富興味。
↑寶璣大明火琺瑯盤錶自動上鍊月相錶
2. Patek Philippe Celestial 5102 百達翡麗 Celestial 星體運行及月相盈虧顯示天文錶
所有 Celestial 系列的錶盤都再現了北半球星空銀河、天狼星中天與月行的軌跡，橢圓形圈框內則勾勒出和日內瓦同緯度地區能觀看到的星空範圍。5102的錶盤並不是藍色琺瑯，而是由三枚經電鍍的藍寶石水晶盤疊成，盤面的月相結構上，機芯竟使用了 279齒的齒輪，據說百達翡麗的製錶師在製造機芯時，對所有齒輪進行測試計算，計算25萬億個不同傳輸速率後，找到一個最完美的速率，使誤差降至最低，在1105.99年才會積累一天的誤差，這支錶可說是製錶師對宇宙和時間的致敬與挑戰。
↑百達翡麗 Celestial 5102
3. Rolex Cellini Moonphase 勞力士隕石月相腕錶
向來不以複雜功能與高級珠寶路線取勝的勞力士，相隔了半世紀之後，在2017年再次推出月相功能錶。上一支在1949年推出的8171，明明不是採用防水蠔式錶殼，卻在錶面上標示了 Oyster，加上僅有1000支的產量，其中一支貴金屬 18K 黃金版本在 2019年的富藝斯拍賣行上拍出了驚人的98萬瑞士法郎(約台幣3000萬)的高價。
↑Rolex 1949年推出的8171
這次 Cellini 月相錶，倒反而用了蠔式防水結構錶殼，之前8171是以常見的日期窗表示日期，這次為了貫徹 Cellini 的斯文乾淨路線，改以指針表現日期，再搭配藍鋼月牙形象的指針，互相呼應。尤其使用了真正的隕石，以獨特的技術高溫、高壓處理隕石，使其中的鎳鐵結晶形成獨特的花紋（Widmanstatten 花紋），再切割成月相盤中的滿月，藍色琺瑯月盤上以鐳射蝕刻露出底層的銀質新月環和星辰。墜落到地表又被發現的隕石數量相對稀少，上面的紋路也絕不相同，來自太空的異材質，有一種天然的魅力，和乾淨古典的面盤搭配，確實是勞力士少見的設計。
↑Rolex 2017年推出的 Cellini Moonphase 50535
這並不是勞力士首度與隕石擦出火花，2003年 Rolex 首次在標誌性錶款 Daytona 上使用了隕石面盤，之後停產了多年，直到 19年 Rolex 才又打造 Widmanstatten 花紋全隕石面盤的熱門錶款 GMT-Master II，近來頗有將隕石面盤做為品牌新時代 Singnature 的想法。其實這幾年間也還有其他幾個高級鐘錶品牌，如 Piaget 伯爵、Jaeger-LeCouctre 積家和 Omega 歐米茄等，都陸續採用了隕石材質來裝飾面盤。但當屬 Cellini Moon phase 的月相與宇宙的關聯更甚，可以想見這支獨特的勞力士 Cellini 隕石月相錶肯定後勢看漲。
↑2003 年 Rolex 推出的 Daytona
↑Rolex 熱門錶款 GMT-Master II
4. A. Lange & Sohne 朗格 Richard Lange 系列 Perpetual Calendar "Terraluna"萬年曆隱藏月相
說起月相錶，我認為絕對無法忽略德國頂級製錶 A. Lange & Sohne 朗格。自1994年錶廠脫離前蘇聯國有化重振聲威之後，一共創製了近60款自家機芯，其中超過廿款搭載月相顯示，比例高達三分之一，在朗格的各系列中自成一格。一支好的月相錶，要能夠在機芯的日曆結構上講求精準無誤，同時還要展現出色的製錶工藝和藝術性，缺一不可。
↑A. Lange & Sohne 推出的 Perpetual Calendar Terraluna
Terraluna 擁有的大日曆顯示萬年曆、14天動力儲存顯示與恆定動力擒縱系統，都是朗格多年來的研究成果。由於整合多項複雜功能，因此錶殼尺寸達到45.5mm，厚度有16.5mm。特殊的時、分、秒三面盤設計，每一個小面盤內，都有一根指針與一項萬年曆功能視窗。
↑A. Lange & Sohne 推出的 Perpetual Calendar Terraluna
喜好的東西我更傾向於低調謙遜，但這不等如平凡，會想要擁有一只月相錶的人，一定是同時具備感性情懷和理性思維的買家。擁有自信感的人，對漂亮的東西不會沒有一聲讚嘆，但卻不輕易示人，要說 Terraluna 最獨特之處，便是其月相功能是隱藏在透明錶背裡，普通人幾不可見。機芯上方的軌跡月相顯示盤，採用三個 18K 白金圓盤製作，以擺輪模擬太陽，月亮圍繞著中央的地球旋轉時，會呈現真實的月相盈虧情況，同時也顯示出地球本身的24小時日夜變化，是首次出現在腕錶之中的嶄新設計，零件數高達787件，在1058年後才會產生1天的誤差。
↑A. Lange & Sohne 推出的 Perpetual Calendar Terraluna
朗格的月相錶除了高超的精確度之外，還有一個特色，就是獨有的湛藍色調。品牌希望將夜空的獨特魅力呈現在腕錶上，朗格專門研發月相盤的科學家，開發了一種接近自然夜色的新塗層，將堅硬的碳薄膜以物理氣相沉積（physical vapour deposition PVD）的方法，為金質月相盤進行加工，月相盤表面的粗糙經過精確調整，光波重疊的干擾效應，抵消了入射日光所有非藍色的光譜，能在觀賞者眼前呈現出夢幻的湛藍景象，與鐳射切割而成的星星，形成強烈對比。廠方使用特殊的鍍層處理，讓星空視覺效果極為逼真，這項精密的技術不會在金質盤邊緣留下任何燒灼痕跡，擁有完美平滑邊緣的星星感覺特別燦爛。
↑A. Lange & Sohne 推出的 Perpetual Calendar Terraluna
5. Piaget 伯爵 Mythical Journey 系列 Emperador Coussin 長毛象牙化石針雕古地圖月相腕錶
Piaget 經常與各個藝術範疇中登峰造極的工藝大師合作，超凡卓越且從不侷限特定形式的工藝及創意一直是伯爵錶最值得珍藏的部分。2018年品牌與奧地利針雕藝術家 Richard Maier 合作的 Emperador Coussion 長毛象牙化石針雕古地圖月相腕錶，強烈符合我個人的審美興趣，可惜當時的媒體皆以「貝雕」翻譯這支錶盤的 Scrimshaw 牙骨雕技法，令人十分介意。
↑奧地利針雕藝術家 Richard Maier
Emperador Coussion 腕錶面盤的材質，為了不助長獵殺，採用的是古長毛象的象牙化石，使用的特殊技法 Scrimshaw 是誕生於18世紀、原為捕鯨水手在冗長沉悶的海上生活中消磨時間而發展出來的工藝。水手們會使用縫製船帆的針，多在鯨骨、海象牙或不同類型的骨頭上做細微雕刻，再就地取材，以煤炭或煙草汁綴以染色。
↑Piaget 伯爵長毛象牙化石針雕古地圖月相腕錶
而傳統上被稱為「貝雕」的貝殼浮雕 Cameo，是僅指來自義大利那不勒斯 Torre del Greco 地區，使用帝王唐官螺(主要指集中在大西洋與地中海，已瀕臨絕種的 Sardonyx Shell 纏絲瑪瑙螺貝)手工製做成的浮雕。Cameo 的技法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三世紀的希臘石雕，就說 Torre del Greco 地區的貝雕迄今都有超過一千年以上的歷史。其他也有特殊材質製作的 Cameo 浮雕，例如最古老的火山熔岩、大理石、海裡的珍寶—珍珠母貝殼和珊瑚，象牙、以及各類寶石、玉料等，但是 Scrimshaw 絕對不是貝雕。
↑義大利18世紀晚期，新古典主義風格，智慧與勝利女神雅典娜側臉肖像貝雕 Cameo。材質為 Sardonyx Shell 配 14K 金邊框胸針。(個人收藏)
在伯爵的 Emperador Coussion 錶面出現之前，Breguet 寶璣已與家傳三代、現存最著名的貝殼浮雕 Cameo 大師 Fabio Ottaviano 合作，推出真正被稱為貝雕的腕錶面，Reine de Naples 那不勒斯皇后系列高級珠寶錶。在義大利現存的約50名工匠中，只有 Fabio Ottaviano 能將此工藝運用在錶盤上。
↑寶璣御用貝殼浮雕工藝名家 Fabio Ottaviano
↑Reine de Naples 那不勒斯皇后系列高級珠寶錶面盤
無論如何，Richard Maier 的針式雕刻技術還是為伯爵錶創作了驚豔絕倫的古地圖錶盤，他以微細圓點連成實線，以顏色做出坑紋與地形起伏，令海洋與大陸在錶盤表面呈現出球面的拱形效果。工匠不時需以鑽石銼，打磨鑿針及微型雕刻刀以確保線條準確精微。而月相盤逼真的月球形象，則是以黃金加熱沸騰後，再以手工做出凹凸表面，這些細節只有在放大鏡下才能仔細欣賞。
↑Piaget 伯爵長毛象牙化石針雕古地圖月相腕錶
或許是月相比起時計本身更有移動流轉和時間的真實感受，數年甚至百年以後才需要調校的月相錶，作為時間的見證者，物品有時比人們存在的時光更長久。若要說惜物，沒有比能夠將物件傳承給後人更無私的了，對美的知識與品味，有似曾相識的默契，彷彿參雜著嘆息的感謝。若這樣想，望向星月時的感觸也不再相同。在此之前和之後，曾經和可能的時間之中，也許我們都擁有同一張臉。
@Photo Via: 路透社/達志影像,breguet,iwc,Piaget,Breguet,A. Lange & Sohne,Rolex, Patek Philippe, H. Moser & Cie, j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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