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鳴槍一樣,李鴻其舉起手,恍惚間槍聲響起,台下觀眾都看著,當他拿下自己的獵物——一個導演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競爭的「未來之獅」,或稱威尼斯影展最佳首部劇情長片,「這是真的嗎?」他問,那一刻被凝結成永恆,但早在聽見自己名字以前,李鴻其就不停在問,而那時已經成真的,只有他的首部執導電影《愛是一把槍》。
李鴻其當下身處的舞台,不久前梁朝偉才站過,再追溯到更久之前,李安、侯孝賢與蔡明亮也都站過,忽然之間似與偉大影人共處同個維度,他問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快?」,給出答覆的不只這頭獅子,思緒穿越時空,落在李鴻其擁有的另一匹「金馬」上——第52屆金馬獎最佳新演員。今年的金馬60,他也有望角逐最佳新導演,都是一樣的,一輩子只有一次。
↑2023年9月,李鴻其在威尼斯影展拿下象徵最佳首部劇情長片的「未來之獅獎」
他的電影生涯如同子彈一般,剎那劃破天際,成為一顆耀眼的星。但旁觀者眼中的彈指一瞬,對李鴻其來說卻慢如恆久,這次 Wazaiii 將闖入李鴻其的「子彈時間」,看他在決定扣下扳機到子彈擊中目標的過程裡,面對著什麼樣的心境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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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緊貼扳機的那瞬最為難熬
自《醉‧生夢死》出道以來,從主演《幸福城市》裡差點舉槍自盡的小張、《地球最後的夜晚》中因槍而死的白貓,客串《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的槍手在街邊行刑,到如今的《愛是一把槍》,李鴻其的角色總是在冥冥之中與「槍」產生連結。
↑《愛是一把槍》預告
無論是絕望、希望、憤怒、悲傷、快樂......,李鴻其的七情六慾,都在扣下扳機前的掙扎,與扣下扳機後的解脫裡得到釋放。其中,食指緊貼扳機徘徊的那瞬最為難熬,因為下一次的決定足以改變命運,時間流動接近凝滯,所有念頭都會被放到最大,「其實每次接戲前,我都會面臨這種掙扎。不曉得後果會如何,所以每一步都要想清楚。」他深知拍電影就像是擊發子彈,一切將如彈道軌跡般無法改變。
與命運相悖的子彈時間
「很多人看我會覺得為什麼李鴻其那麼幸運,但你看,我真的很幸運。」從金馬獎最佳新演員到威尼斯影展最佳新導演,再聯想到《愛是一把槍》主角番薯五行缺水的命格與遍佈的上帝俯瞰視角,李鴻其的世界彷彿真的有宿命在操弄,「都是命吧!」他將所有榮譽與頭銜歸給命運。
↑《愛是一把槍》劇照
但你知道嗎?我們所能看見的慧星,或許已在宇宙中飛行了幾百萬年。從小到大,李鴻其每天一定會看一部電影,只要有錢就會去劇場報到。在成名以前,他身上就流著電影的血。「電影有一種語感,那不是用學的就學得會的,是一種神態、文化,是可以在電影院發生的一種結果,是薰陶而來的。」在旁人眼中,李鴻其或許成名的奇快無比,可一旦進入他的「子彈時間」,每一顆子彈的軌跡都劃出了極長的時間軸,清晰可見。
我跟所有人之間都有一把槍
在某一個瞬間,李鴻其被子彈擊中,血沒流出來,然而他頓悟了何謂「槍」:「我跟所有人的關係都有一把槍,可是那都是愛。」儘管被無數把槍用力抵著太陽穴,但李鴻其發覺那是每個人各自對於「愛」的感覺。
↑《愛是一把槍》劇照
「槍是所有矛盾的總和,家人、女朋友、兄弟,他們接受全部的我,也希望我好。」正因如此,愛才讓人覺得難受,「在拍《愛是一把槍》之前,我已經是個演員了,我媽還是要質疑我拍這部片到底要幹嘛。」李鴻其碎念了好一陣。拍電影畢竟是件苦差事,母親所有的關心與擔心都化作舉起的那把槍,縱使不好受,做兒子的還是得乖乖的把額頭靠上槍口,《愛是一把槍》片名其來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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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只有開或不開,電影只有拍或不拍
「我以為當了演員再當導演,會比別人更順利,會得到更多資源。」星途風光順利的男明星,開拍前也是飽受磨難,子彈時間的魔力一度到此為止。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鴻其相信,只有用不同身分拍了電影才會更懂電影,「《愛是一把槍》要開拍時,很多朋友對我說你確定要拍、你當演員就好、你是不是吃飽太閒。」
「每個人都要跟我講一堆,你們真的好煩。」對李鴻其而言,拍不拍真的沒那麼嚴肅,小編制有小編制的做法,正如侯孝賢導演曾說:「有了限制,就自由了。」李鴻其感性的說:「我覺得自己在一個新興時代,我們太感覺了。」傳統電影那種環環相扣的結構成為他的限制,「我們講求療癒、講求精神,所以我沒有被綁住,視野反而很自由。」也因此,李鴻其把自己在當代看見的人、事、物,都放入了《愛是一把槍》。
↑李鴻其將自己看見的人事物都放入了《愛是一把槍》
子彈引燃的火花
「電影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親眼看見、聽到的。」話語中帶著不容質疑,「或許呈現方式有些轉化,但大方向上是這樣。」李鴻其默默補充。包括心目中所能想像最美好的樣貌,從人到環境都是親眼見證,像是小美林映唯的角色就是其一,但自己心中的樣子,他人豈看得見?「她到殺青都不知道我在拍什麼,我的美術也不知道。」有些東西,你沒看見就想像不到,「他們看了就會懂,我不要有敘述觀點,我不告訴你、不控制你,自己去想像,去感受。」
↑李鴻其與林映唯遠征威尼斯,希望那時小美已經知道李鴻其想拍的是什麼
談到自己的「作者風格」,他說:「有時我們在現場會說:『哇,這是不是太像 XXX 導演的風格。』但我覺得這是台灣電影最美好的 DNA,幹嘛硬要丟掉。」這也是《愛是一把槍》滿載長鏡頭與大遠景的關係,寫實的地貌與大量素人演員同樣帶給李鴻其限制,「鏡頭一切近,你就會覺得我好像想改變什麼,但我不想改變,怕太假。」所以他選擇更客觀的捕捉眼前的真實,讓子彈撞擊觀眾的心弦,共鳴出新的火花,「這種感受可能是一種全新的、他心中很私密的一塊,只有他自己知道。」李鴻其之所以創作,就是為了這個引燃火花的瞬間。
這是他的其中一個夢想。
開槍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在電影中開了這麼多槍,開槍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是一種憤怒,當演員的好處就在這裡,可以在電影裡宣洩情緒。」每一顆子彈都挾帶著一份李鴻其對這個世界、對身旁一切的怒意,「當了演員之後,身旁的人做出一些很荒誕的事情 ,我都可以理解。」包容度增加了,憤怒卻沒減少,「那些憤怒都是累積到一個程度爆發的,不是平白無故的。」這也是李鴻其在電影中想表達的,所有子彈的動力都是憤怒。
尾聲,我問導演還有沒有什麼夢想,想透過電影實現,他笑著說:「好深奧的問題,拍電影就是我的夢想,我已經實現了。」加上一連串笑聲與眉來眼去,我還以為訪談即將落幕,導演才補上:「以演員來說,我現在想等一個最好、最適合我的角色。」這是另一個夢想。
承繼《愛是一把槍》的自編自導自演,導演與演員的思維在他的軀殼裡共生共存,不會人格分裂嗎?「拍電影的方式有很多種,反正最終的結果就是拍出來,所以我覺得都一樣,都是我。」李鴻其的眼神裡流露出執著,「更何況我們對於電影理解都有一種追求,對吧?」
《愛是一把槍》是李鴻其在現實中開出的第一槍,就放任子彈再飛一會兒,穿過許多靈魂,在每個人心中開出絢爛的煙花,讓李鴻其繼續實現下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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