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電影又回來了！」《智齒》片尾字幕一上，我不禁往心裡點讚。鄭保瑞導演的作品說實在我涉獵的不多，但《狗咬狗》是難以忘懷的；在年輕時接受所謂的港產暴力美學洗禮，奠定了港片在我觀影經驗中無法抹去的血腥感。而年過四十看完《智齒》這部片，意外獲得不小的震撼。
↑《智齒》預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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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咬狗》是鄭保瑞導演於2006年推出的作品，奠定我對香港電影的印象
↑《狗咬狗》預告片
這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港味電影。翻開看似公式化的警察線民 x 兇殺懸疑的劇本，止不住的暗黑情節竟不斷襲來，劇情行進間完全沒有要給觀眾喘息的意思，以黑白片大膽挑戰視覺衝擊。超寫實的見血場面層出不窮，就在我以為快受不了的同時，導演冷不防的再下一劑猛藥，讓人強烈感受到整部片開 turbo 的魅力。
智齒與地獄
劇本改編自知名作家雷米的同名小說。查找資料時驚喜發現，雷米也是中國刑事員警學院法學副教授、專業技術一級警督，精通犯罪心理學和刑事偵查學，被文壇譽為「中國心理犯罪小說第一人」。創作《智齒》，自然就有很強的基礎設定了。我在小說的簡介中讀到：「成年之後才會長出的智齒，也叫立事牙。正常狀態下，它的存在不會引起任何關注，一旦有異常，便是要命的痛苦。它似乎在提醒我們，痛過、苦過、經歷過，才算成長…」。 據說便是雷米要求鄭保瑞執導演筒的，希望將筆下無盡的成長痛塑造得更加黑暗及立體。
↑據說是作家雷米要求鄭保瑞導演執導《智齒》
而《智齒》英文片名為Limbo（靈薄獄），解釋為「地獄的邊緣」，普遍認為是靈魂等待救贖的地方，只有上帝才能斷定其命運。根據《英漢辭典》，這個字還有另外解釋──「放置丟棄物的場所」、「局勢游移不明的狀態」。我個人覺得導演選這個單字作為片名真的很有意思，直接了當地將整部片的意境一字以蔽之。
你是一隻螞蟻還是個上帝
意想不到的，莫過於鄭導選擇用「垃圾」作為打造整片意境的主要視覺元素：垃圾山、回收車、漂浮污水、惡臭穢物、頹傾的空間、拾荒的遊民等，夾雜著混和其間難以分辨的血肉模糊。真的有那麼一秒，就一秒，我甚至懷疑自己聞到了溢出螢幕的那股餿。
↑用「垃圾」作為打造意境的視覺元素，以上帝視角般凸顯繁華之中如垃圾堆積的醜惡
能成就如此沉浸式的觀感，需歸功於強大的美術設計及高級運鏡實力。前者將垃圾元素玩出新境界，憑空捏出一個反烏托邦式的香港，意義深長；後者則是將本片推上了影史需留名的地位。無論是代表上帝視野的空拍，清楚對比日常與非常的兩極生活之外，更利用螻蟻般的近景，跟拍演員被痛毆、智齒掉落等畫面，逼真到我只能閉上眼睛。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場男主角開車堵女主角的戲，在旋轉停車場上捉迷藏。導演巧妙調度一鏡到底，榮獲我心中最精采的動作名場面之一。
↑螻蟻般的近景，讓觀者沉浸共感角色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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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
除了智齒，本片充滿隱喻的細節尚有許多。細看電影海報，主視覺是一隻由上千螞蟻構成的左手，而「左手」也成為推展劇情的線索。雖然我個人不喜歡這設定，過度強調一個沒來由的因果關係，但當我認出鍾情於左手的隱藏版人物竟然是池內博之…此番刻意我則不想追究了。
↑細看電影海報，主視覺是一隻由上千螞蟻構成的左手
無論是為戲減重的池內，還是與之為對手的影帝林家棟、女主角劉雅瑟，以及原本我預測有機會拿下金馬新科男配角的李淳，在《智齒》裡的表現皆是相互加乘，激盪出令人眼前一亮的火花。
↑林家棟與劉雅瑟
電影早在香港等地上映，雖然網路上不乏負評，特別是在劇情的合理性上做文章，卻並不削減個人對這部片的高評價。全程帶著壓迫感看完，就在播畢的那刻我沈重的呼吸才得以釋放，現在回頭想想豈止一個「爽」字能形容。
↑《智齒》將港產電影推向全新高度，在影史留名之作
我在《智齒》裡看見北野武，看見《SIN CITY》、曾經的《狗咬狗》，也看見從商業片回歸的鄭保瑞導演2.0，以及想看見卻未曾看見的香港。經歷成長立事，不變的是熱愛電影的初衷。
◎Photo Via：華映娛樂、達志影像
◎Video Via：YOUTUBE（@華映娛樂, @HK Movie Ext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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