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熊仔專訪 — 嘻哈仔靠彼此體溫取暖,「愛」來自對音樂的共同信仰,「誠實表達自己,只有你才合理!」”


Wazaiii

2022-4-30

熊仔專訪 — 向自己真情告白是對嘻哈最大的熱愛!「只有你才合理,如果不突破寧願不要創作!」|Wazaiii 專訪|

「可以即興來個 flow?」、「或是10秒百字快嘴現場秀?」

吃瓜民眾不嫌多,總把嘻哈歌手當馬戲團等出糗。

抱歉,「別給恁爸催!」這套熊仔不屑。

看他瞇起眼酷笑三聲,我心裡知道,對他沒有什麼事情不可能。

身為沒潔癖的偏執處女座,比起花招,掏心創作才能在台上火。

↑新作〈自信〉。如果上一張專輯是「小說」,《PRO》就是「自傳」:「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自信 最可怕的是你開始適應」

不是一直在那講的,我都直接走上台拿獎的。」該說、該玩、自己該是誰的,韻腳無限總裁用最舒服自在的方式,都放進了新專輯《PRO》。文字踩著 beat 在呼吸間任憑掌握,當熊仔開口,就是忍不住跟著擺頭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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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無法突破,寧願不要創作 

真正的嘻哈是什麼?「誠實表達自己,只有『自己』才合理。」熊仔不假索思告訴我。

音樂創作講求的真性情一直存於他血液,不然也不會在讀台大電機時,踏進當時還需要跟肚皮舞社借教室的小小嘻研社,畢業時囂張用自創饒舌致詞。隨台灣嘻哈熱潮崛起,那個蠻廢、愛玩模型鋼彈和音樂的小宅男也變成天菜,成為「大台發電機」,乘風破浪到現在。當時也有可能差那麼點,他休學做完首張專輯,就跑去德國進修研究音訊軟體,順理成章成為工程師。幸好那個熊仔,活在另一個平行宇宙裡。

↑〈凶宅〉MV

「但我有時候也很不嘻哈,真的要嘻哈起來,就是『法大』的時候!」熊仔玩弄頭上的小辮。請問一下大神,這是哪國語言?「法律的法、大便的大。F*cked Up!」他對我說文解字。要做就要做夠大,做到全世界乖乖聽話。「如果做不出和過去不一樣的東西,那我沒理由要創作,寧願不要創作。每一次都要突破自己。這個想法已經深根蒂固,不會特別去想『如何維持初衷』,就像呼吸吐氣,是很基本的事情。」

 有才硬幹也不怕餓死 

或許是建中台大高學歷的宿命,加上學術世家背景(家裡總共出了11位博士),熊仔註定要背負許多標籤和有色眼鏡,但一下定決心,拐彎硬幹也要走上嘻哈冒險之旅,「媽媽說才華不能當飯吃,鷹流老闆聽了那個胖子,每次都請吃到肚子脹死,姑媽說玩音樂會路邊凍死,他沒看過我的衣櫥櫃子,穿不完的帽子衣服鞋子。」他寫下〈才子〉一曲,回應那些八股傳統價值,唱得滿腔任性。

「現在我爸媽都滿給我肯定的。」媽媽屬於「口嫌體正直」型,嘴巴上唸兒子為什麼在 MV 都要看起來破破爛爛,轉身卻會偷偷研究他在寫什麼主題的歌,找機會分享非同溫層的意見。「剛開始衝突的確比較痛苦,畢竟嘻哈對他們來講是完全陌生的,他們不知道在幹嘛。我爸還曾經說:『你們這群人,就是靠彼此體溫取暖!』」爸爸是經濟系教授,熊仔從小就被他逼每個禮拜背一篇《古文觀止》,背得好就有100塊拿,背不好就等著挨打。

 歌詞淺白也能炸,到處都是哥的場 

也因為這樣管教嚴厲,養成熊仔對自我高要求的個性。之乎者也隨爸爸的愛心小手打進熊仔肉裡心裡,他說要當臺灣的 TOP、用音樂拓展不同可能性,也確實做出了成績。「讀萬卷書,練出一身本領。」文言文的韻律節奏成了絕佳養分,內化為歌詞創作的獨門功夫,使他成為圈內獨特存在,靈感隨時信手拈來,「只要想到一句話覺得很好笑,就會寫著存起來。我的筆記本大概有五六百頁。」熊仔出專輯外,或許可以考慮出書,「其中大概有80%沒寫完哈哈,很多都只是一句話。有次就想到『走紅毯、走紅 time』,等需要寫到相關主題的時候,就把這些梗延伸拿來用。」

↑〈走紅毯 Red Carpet〉MV

「用很簡單的文字,達到很深刻的意義,這才是文字的力量。以前會覺得需要很華麗或沒用過的詞才能凸顯自己的不一樣。但用超級淺白的句子,力度也可以很強。像是《PRO》第一首歌〈自信〉寫到:『我今天差一點就可以快樂』,已經努力快樂很久了,結果還是沒有。很簡單就完美捕捉那時候的心情。」

就算有些句子看起來很廢很白癡,熊仔也照寫沒關係,「我記得寫過『臭豆腐好臭,有沒有搞錯?臭豆腐和臭鼬鼠,押韻真的是腦弱!』還有很多『生活智慧』,比如說『如果去合作社買熱狗,沒有竹串怎麼辦?可以拿吸管這樣插進去,吃完中間還有肉。』」明明在舞台上這麼兇,還自嘲偶包很重,原來他也可以這麼無厘頭。

 玩文字拓展自己的音樂光譜 

寫嘻哈饒舌何嘗不像古人作詩賦詞?小至日常無聊小事、對看不順眼的人 diss;大至對普世的揶揄、虛假生活的諷刺、還有理想的堅持,「真正有威力的,是文字背後的價值。」至於歌詞裡常見的 Aye f*ckin' bullsh*t,「如果髒話只是為罵而罵,就純粹是情緒的宣洩。如果髒話拿掉以後句子就不成立,才有它的意義。那是一層顏色、一個調味料。有人就曾說:『如果嗑完沒有創作只會 chill ,那就是吸毒而已。』」

「意義和詞的堆砌不一定成正比。有些人堆很多超奇怪的字,卻沒有講清楚事情。」熊仔順便分享心目中的嘻哈偶像,「以這十年來看,撇開流行度和點閱率,Kendrick Lamar 算是思想影響力最大的饒舌歌手,仔細看他字彙數並沒有特別多。」名單裡還有 J.Cole、Baby Keem…Kanye West 肯爺當然不用說是神級 OG,「他像米其林主廚,每次都要更新菜單,拓展出新的味覺體驗。我期許自己也是這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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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被質疑,被標籤打敗也可以是 MVP 

「我沒有一定要改變世代的思想,對有迷惘的人,也許可以給他們陪伴和力量。」在校園走路有風的跩跩電機系,熊仔是又怪又離群的唯一;在嘻哈圈,因為注重歌詞、理性分析,他也曾被笑:「學院派」、「不夠街頭」。橫跨小眾與主流,他說自己就像手遊裡的「敗方 MVP」。

「現在我們不會那麼分了啦。但以前我很在意歌詞,也從這個來批判別的作品,很容易把別人的優點忽略掉,也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他說,我們很習慣給不熟悉的人事物貼標籤來方便快速記憶,「但人和作品都是立體的。需要廣的時候我能做廣的歌,不用懂嘻哈也可以 enjoy;要深我也可以走很深。你從第一首歌朝聖,第二首我打開廣度,接下來愈收愈緊,把你帶入我的世界。願意聽就會挖掘到更多不同面向。」

 只要開口,就給我坐著好好聽 

面對新秀,他甘願回歸當初那個新進嘻研社的自己,期待從沒聽過的好聲音。說到底,他的靈魂仍然感性,在節目《大嘻哈時代》擔任導師時,聽到選手炸場振奮人心,眼淚也忍不住掉下幾滴。「很多人遇到我會喊:『熊仔老師』,但我不是來教學的,純粹是個聽眾,是來享受的。希望能當一個好的平台,幫助更多有才華的人,尤其是嘻哈圈。」

曾錄影到哽咽發不出聲音,握拳捶捶左胸口,嘻哈人懂這是熊仔最大的鼓勵。回放那些片段,讓不常聽嘻哈的我也被深深感動。創作之路浪漫卻艱辛,有些詞唱完,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完仍要繼續拼命寫、賣力唱。這是對音樂共同的信仰。不管歌手彼此之間牛肉有多大(結下樑子),歌詞像砲火漫天開嗆,仍會互相拍拍肩膀,革命情感依舊堅強。

「我們都『靠彼此的體溫取暖』嘛!」

↑熊仔在《大嘻哈時代》因為選手創作感動淚灑攝影棚

熊仔寫道:「不是那種給你好好聽的,是你給我好好聽著。」唱的是嘻哈,講的是夢想。最後他還是現場送了我一段即興,得意又洋洋灑灑。盡管用力放肆、不必擔心過度認真,做任何事都該像他這樣沒在怕。

↑一起來看看熊仔霸氣炸場

 

 

◎責任編輯:陳暘(@eric_yang_chen)
◎Photo Via:陳書海( @oceanchenstudio )
◎Video Via:韓中豫(@tojerryhan)
◎Outfit:
Look 1:格紋西裝、短上衣、長褲 All by Prada;印花襯衫 by The North Face
Look 2:藍色運動外套、印花襯衫、藍色運動長褲 All by Gucci
◎Makeup:Chloe C(@chloecmakeuptw)
◎Hair:Eden(@fluxe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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