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食神》、《教父》、《悲情城市》、《銀翼殺手》...這些電影裡的夜景,搭配劇情帶來絕美視覺震撼。”


黃大旺

2022-11-14

那些電影裡的絕美夜景:《食神》、《教父》、《悲情城市》、《銀翼殺手》...不同的夜晚生活,相同的觸動人心

過去大部分電影使用的負片,感光層要接受一定時間的曝光,才能紀錄影像。電影用負片膠捲如果要避免粗粒子,就得用低感度底片,必須靠攝影棚高功率的燈光以保持充分曝光,攝影棚高熱是必然現象。

攝影器材的高功率燈光,讓攝影棚內保持高熱現象。

後來底片與拷貝開始採用不易燃燒的材質,感度更高的負片也更少顆粒粗糙的問題,再加上攝影機輕便化,快門速度的拉長,以及鏡頭光圈的擴大,都讓電影更能不受限於空間與時間;原本要在白天拍攝,並且在鏡頭前加上黑色片降低亮度的「日拍夜戲」(day for night),後來都可以直接在夜晚的實景下拍攝。本回挑選出夜景發揮畫龍點睛作用的作品供讀者參考。

底片與拷貝開始採用不易燃燒的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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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梅次畢生不斷翻拍的青春音樂片《呼風喚雨男》(嵐を呼ぶ男)的第一個版本(1957,日活出品),片頭就出現了當年東京銀座街頭的夜景。石原裕次郎飾演的爵士鼓王,本身也是一個樹敵無數的麻煩人物,儘管兩手被打殘,最後還是保住演藝事業。第一個版本的主題曲在台灣不斷被改編,先是六○年代的台語片插曲〈排骨隊〉,後來才是1990年左右,豬哥亮與兩個白人小姐主演的電視廣告「感冒用斯斯,咳嗽用斯斯」。後來重拍的三個版本中,還包括了井上本人到香港,在邵氏兄弟製片廠拍攝的《青春鼓王》(1967),香港版很明顯受限於香港的電影製作技術,不只沒有第一版的爵士樂,也鮮少出現香港當年的繁華景象。

↑六○年代的台語片插曲〈排骨隊〉

↑1990年左右,豬哥亮與兩個白人小姐主演的電視廣告「感冒用斯斯,咳嗽用斯斯」

↑《青春鼓王》(1967)

台語片版直接由日本最早版本逐場翻拍,現在已經失傳;小生凌雲主演的邵氏兄弟版國語片也在台造成轟動,但是在爵士樂只屬於少數人與駐台外國人娛樂的台灣,觀眾只看到男主角的叛逆,鼓王的獨奏與音樂的韻律性都被忽略。文藝片巨匠成瀨巳喜男的《上樓梯的女人》(女が階段を上る時,1960)則與固定班底:美術指導中古智、燈光指導石井長四郎、攝影指導玉井正夫等人,在攝影棚重現栩栩如生的銀座街頭,女主角高峰秀子也穿著各種親自設計的和服,在極優雅的黑白寬銀幕前走來走去。黛敏郎的爵士風配樂,也呈現洗鍊的都會感。

↑《上樓梯的女人》(女が階段を上る時,1960),可以看見女主角高峰秀子也穿著各種親自設計的和服,在極優雅的黑白寬銀幕前走來走去

港片中最經典的夜景,莫過於周星馳《食神》(1996,谷德昭導演)。甫於2022年停業拆除的海上餐廳「珍寶海鮮舫」內外美景盡收眼底。另外橫跨香港英國殖民時期到回歸中共初期的黑幫漫畫片《古惑仔》系列,也出現許多香港的夜景。押井守改編士郎正宗漫畫《攻殼機動隊》而成,能用最短時間讓全場睡著的動畫片(1995),以及2017年好萊塢尷尬百出的真人版《攻殼機動隊》,都將香港的夜景展現得淋漓盡致。

↑《食神》(1996,谷德昭導演)片段

↑漫畫改編黑幫電影系列《古惑仔》

↑2017年好萊塢拍出真人版《攻殼機動隊》,都將香港的夜景展現得淋漓盡致

作為世界五大都市之一,紐約從電影誕生一直是主要的舞台。怪獸片《金剛》(1933)就是一部代表性作品。二戰結束後,由狗仔隊先驅攝影師維嘉(Weegee)各種社會寫實照片引發靈感,由左派導演朱列‧達辛(Jules Dassin)執導的《赤裸城市》(The Naked City,1948)是四○年代美國黑色電影的經典作,全片都在紐約實景拍攝,偷拍畫面也呼應了維嘉的犯罪現場照片。

↑怪獸片《金剛》(1933)介紹

↑導演朱列‧達辛(Jules Dassin)執導的《赤裸城市》(The Naked City,1948)劇照

1957年的黑色喜劇《成功的甜蜜》(Sweet Smell of Success,1957,亞歷山大‧麥肯德里克 Alexander Mackendrick 導演),由影帝碧蘭卡斯特與性格小生湯尼寇蒂斯(「尖叫影后」潔美李寇蒂斯的父親)聯合主演,華裔金獎攝影巨匠黃宗霑善用高反差的黑白,將入夜後的曼哈頓拍成人欲橫流的殘酷舞台,讓碧蘭卡斯特扮演的惡毒劇評成為美國影史上的經典反派。

↑黑色喜劇《成功的甜蜜》

馬丁史科西斯自從「美國新電影」時期,就以捕捉都市的夜景見長,讓他在坎城榮獲金棕櫚的《計程車司機》(Taxi Driver,1976)則忠實記錄了七○年代中期的紐約市中心景觀。嚮往二十世紀前半歌舞文化的把妹高手伍迪艾倫,許多電影都出現了紐約的夜景,《曼哈頓》(Manhattan,1979)雖然刻意拍成黑白片,《教父》三部曲的攝影指導戈登‧威利斯(Gordon Willis)鏡頭下的紐約街景與煙火秀,搭配蓋希文的《藍色狂想曲》鋼琴協奏曲,一開始就為觀眾帶來強烈的視覺震撼。

↑《計程車司機》(Taxi Driver,1976)

↑《曼哈頓》(Manhattan,1979)

↑《教父》

除了紐約以外,最能象徵人類欲望與墮落的賭城拉斯維加斯,也是電影喜歡拍攝的題材。電影《十一羅漢》(Ocean's Eleven,1960)翻拍的《瞞天過海》(2001,史蒂芬‧索德柏Steven Soderbergh導演)以賭場搶劫的黑吃黑為題材,片中也出現許多外觀誇張的賭場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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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由史科西斯執導的《賭國風雲》(Casino,1995)片頭由勞勃狄尼洛的獨白開場,他飾演的賭場大亨,在一天早晨發動自己的車,隨即引發爆炸,火光中一個在空中翻滾的身影,畫面伴隨著巴哈《馬太受難曲》的悲戚大合唱,隨即轉換成由賭場招牌局部,經過複雜特效鏡片與光學處理而成的萬花筒,並隨著音樂打上演員與主要工作人員名單字幕。片頭設計者,二十世紀代表性的商業設計大師之一索爾‧貝斯(Saul Bass,1920-1996)當年在設計《十一羅漢》片頭動畫時,則大量採用賭桌與早期文字跑馬燈的意象,映襯大卡司大陣頭的演出;《賭國風雲》則是他五十年片頭字幕生涯的完美句點。

↑《賭國風雲》(Casino,1995)

↑《馬太受難曲》

↑《十一羅漢》

另一部充滿賭城夜景的《遠離賭城》(Leaving Las Vegas,1995)製作規模小很多,英國導演麥可‧費吉斯(Michael Figgis)展現音樂本行才華,找來史汀、「老鷹」(Eagles)合唱團主唱唐亨利(Don Henley)與幾位爵士樂手完成電影配樂,自己也擔任了小號與鋼琴的演奏。他以超16毫米攝影機與土製穩定器,捕捉了男主角尼可拉斯凱吉與女主角伊莉莎白蘇的即興演出,成為兩人從影以來的代表作。凱吉也因為投入的演出,得到1996年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凱吉在片中飾演一個被炒魷魚的落魄編劇,走投無路去租賭城的破摩鐵住,並把戶頭剩下的錢全部拿去買酒喝,在片中完全沒有把食物送進嘴裡的鏡頭,只有不斷喝酒。

 
 
 
 
 
 
 
 
 
 
 
 
 
 
 

 

↑《遠離賭城》(Leaving Las Vegas,1995)劇照

↑英國導演麥可‧費吉斯(Michael Figgis)

他遇到一個落魄的高檔應召女郎,也就是蘇演的女主角,兩人因故開始同居,過著「酒醉不知天與地,看遍人生的一切」荒唐而浪漫的生活,直到兩人被逐出同居的公寓。本片的原作者約翰‧歐布萊恩(John O'Brien)為了寫作這部半自傳,一度刻意戒酒,卻無法抵擋酒精的誘惑。當他得知自己唯一發行的小說會被改編成電影,兩周後他就在自己的房裡飲彈結束不到三十四年的性命,死時房間裡只有比薩空盒與半瓶伏特加。費吉斯更需要以低成本製作呈現那種萬念俱灰的墮落,才能表現出歐布萊恩文字中的絕望感。

↑《遠離賭城》(Leaving Las Vegas,1995)片段

從默片《大都會》(Metropolis,1926)開始,未來都市一直是科幻片喜歡的題材。塔科夫斯基本來打算在《飛向太空》(Solaris,1972)拍攝大阪拍攝世界博覽會場(大阪府吹田市)的未來建築,結果開拍時博覽會場大部分場館都已拆除,徒留入口由岡本太郎設計的「太陽之塔」廣場,他只能拍攝東京的地下隧道與高架道路。雷利史考特的《銀翼殺手》(Blade Runner,1982)是結合一流美術、特效、模型、特殊道具而成的科幻經典,還影響了後來的許多日本動漫畫作品。

↑默片《大都會》(Metropolis,1926)

↑《銀翼殺手》(Blade Runner,1982)

大友克洋的超大作動畫片《阿基拉》在美術上受到上述兩片的高度影響,故事在與政府超能力兒童「阿基拉」交疊之前,發生在主角金田正太郎與島鐵雄之間的故事,主要是飛車黨的內鬥。當金田騎著他的紅色機車帶領手下與對手火拼,全手繪背景層層交疊的「新東京」夜景,是日本動畫產業在泡沫經濟時代下的奮力一搏,也成為賽博龐克愛好者視覺上的靈感泉源,甚至是網際網路世代年輕人的「精神原鄉」。

↑《阿基拉》預告

洛杉磯不只是上述《銀翼殺手》與歌舞片《樂來樂愛你》(La La Land,2017)的主要舞台,硬派導演麥可曼的《落日殺神》(Colleateral,2003)與丹麥先天性辨色障礙導演尼可拉斯‧溫丁‧黑芬(Nicolas Winding Refn)《落日車神》(Drive,2011),這兩部台灣非常容易混為一談的犯罪動作片,也都以夜晚的洛杉磯為主要舞台。在《落日殺神》中,湯姆克魯斯飾演的殺手,叫傑米福克斯飾演的計程車司機,開至不同目的地執行任務,看似簡單的故事集中在一個晚上趨向複雜與不可逆轉。雷恩葛斯林展現高超駕駛技術的《落日殺神》,則在強烈的1980年代視覺風格下,呈現對好萊塢而言可能過於沉重的暴力美學。

↑《落日殺神》(Colleateral,2003)片段

↑《落日車神》(Drive,2011)預告片

台灣電影中最具代表性的夜景,在《悲情城市》的九份、《少年吔,安啦!》的北港與台北之前,就是楊德昌的《青梅竹馬》,那些在夜晚拍攝的戶外景,即使伸手不見五指,還是成為重要的影像資產。幾台機車在介壽路(現凱達格蘭大道)附近騎機車出遊的幾個鏡頭,沿路經過掛著孫文蔣介石遺像與裝飾燈泡的景福門、臺灣銀行總行大樓、外交部前的大牌坊等畫面,對某些曾活在那時代的台北人而言,就是所謂安和樂利、欣欣向榮的景象。

↑《悲情城市》(1989)片段

↑《少年吔,安啦!》廣告宣傳照

 

 

 

 

 

◎Photo Via:達志影像, Unsplash, INSTAGRAM(@try30daychallenge, @ghostintheshell, @kyonta1220, @giovannignocchi_cellist, @lolazbasement, @lifedamn50_)

◎Video Via:YOUTUBE(ant yizhen, Yueh-Tsung Tsai, HongKongInThe50s, 영화의 이해 Understanding Movies, Happy 哈啤放映厅, Movieclips, MGM, S&N Editor, GaragePlay 車庫娛樂, Nerdstalgic, Rotten Tomatoes Trailers, 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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