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觀眾消費習慣的改變固然是主因,但如果一部電影厲害,就不必擔心觀眾只顧追 Netflix 等台的劇。”


黃大旺

2022-1-6

電視殺死電台明星,從百視達、MTV 到串流平台 Netflix,台灣電影如何跳脫票房與明星缺席的困境?

來自德國的好萊塢主流配樂者漢斯・季默,早年曾經以鍵盤手與編曲身分參加英國的新浪潮樂團 The Buggles,以一首〈電視殺了電台明星〉(Video Killed the Ratio Star,1979)叱吒歐美,該曲的音樂影帶在一九八一年開播,片源還不豐富的 MTV 頻道上不斷播放,成為大眾傳播文化史上的經典。

新浪潮樂團 The Buggles《Video Killed the Ratio Star》,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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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TV 台原本是有線電視頻道,在八○年代末、九○年代初期隨著衛星電視廣播的發達,也開始進入亞洲與拉丁美州等第三世界國家,是九○年代全球化帶來的重要現象之一。在一九九一年衛視開播前,MTV 視聽中心在台灣提供的內容,早已從音樂影帶變成電影錄影帶,以及包括本土製作在內的 A 片,而在包廂唱卡拉 OK 則變成了 KTV。

↑MTV 視聽中心在台灣提供的內容,早已從音樂影帶變成電影錄影帶

原本應該在電影院黑盒子或客廳電視前共享的娛樂,走向少人數化或個人化,首當其衝的產業當然是電影。早年彩色電影與寬銀幕規格不敵電視的普及化與彩色電視廣播,為了保護自家電影產業,不少國家到了七○年代還只有黑白電視廣播可看。

↑1969年黑白電影《再見台北》

上述這些故事,都還只是發生在衛星廣播被寬頻網路的串流視訊取代之前。現在即使不是高度發燒的家庭影院,去網路商城買一個電視盒,都可以輕鬆在家看高清視頻,甚至不需要類似的裝置,一台智慧型手機就可以享受串流,還可以在公車捷運上開很大聲看。隨時隨地都可以追劇的時候,還有誰會花錢進電影院?

↑去網路商城買一個電視盒,都可以輕鬆在家看高清視頻

以日本電影而言,一九五○年代家用電視的崛起,為日本電影工業帶來相當大的打擊;大製片廠盡可能從美國引進彩色攝影與寬銀幕、大尺寸規格的設備,並且嚴格遵守五大片廠在戰後簽訂的「禁止獵頭」協定,還禁止旗下的電影演員去演電視劇,與十年後台語片幕前幕後從業人員大量湧入電視台,葬送台語片生路的情形有很大的不同。

↑台灣經典台語黑白電影《大俠梅花鹿》

日本的民營製片廠不得不因應彩色電視廣播的發達,加強對電視部門的投資,並在自己的製片廠拍攝時代劇或警匪劇。當韓國都已經拍出自己的彩色寬銀幕電影,台灣電影多半只有不斷被遺忘的命運。在大家一窩蜂搶拍台語片的時候,一台業餘十六毫米攝影機與幾組燈光可以被許多劇組輪流使用,在新北投溫泉旅館一間房間就可以拍完一部電影。

↑台灣1965年經典台語黑白電影《地獄新娘》

一直到「台灣新電影」從中影公司誕生的時期,大部分國片還在三廳片、古裝片與假港片之間轉來轉去:港片拍什麼題材,台灣就有樣學樣。片商有了錢就找大明星與票房導演,內容如何不重要;首映風光,但票房缺乏公開透明的資料;大片上檔動輒兩線、三線聯映,較弱勢的電影製作就此被遺忘,能被翻製成家用媒體的作品更少。

↑台灣新電影代表之一《光陰的故事》

家用錄放影機的兩大規格陣營 Beta、VHS 進入台灣,出租錄影帶店的興盛,也使台灣電影受到重創。用錄影機看電影可以快轉與中途暫停,形成了不同的觀賞經驗。拍台語片不賺錢的電影人進入老三台,意味著打開電視就可以看到台灣電影;錄影帶的出現,讓觀眾不必去電影院,就可以看到那些電影人的作品,類似間接否定他們的能耐。

↑錄影帶的出現,讓觀眾不必去電影院,就可以看到那些電影人的作品

現在台灣已經有最高規格的國家電影中心,一些優質的電影得以靠數位修復重現上映當初的面貌,金馬獎與台北電影獎也一年比一年盛大,也有更多的國際團隊與台灣幕後人員合作,台灣電影一路走來,即使出現了票房回本的作品,出現了有遠見的出品人與製片,出現了票房導演,產業在本質上還是手工業階段。

↑2021年第58屆金馬獎紅毯

↑2021第23屆台北電影節

一部電影不是只有重金禮聘大明星出來擠眉弄眼,就可以保證票房,但是過去許多明星掛帥的電影,仍然不斷重複一樣的模型。只要經過適當包裝的公式。例如才子佳人無法團圓,或是英雄大戰怪獸,就會成為票房保證,也是難以反駁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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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有許多電影院不敵景氣低迷,紛紛停業改建,觀眾消費習慣的改變固然是主因,但進入全球化時代,以及電腦動畫視效氾濫以後,大部分電影表現方式的刻板化與「明星性」缺席的問題也不容忽視。自從二○二○年新冠肺炎重創全球觀光娛樂產業,電影市場也遭逢空前的挑戰,以台灣的影院或影城而言,經過營業時間的縮減與梅花座規定後,也出現了在指定戲院看台產電影折抵一百元的優惠。

↑二○二○年新型感染性肺炎重創全球觀光娛樂產業,電影市場也遭逢空前的挑戰

如果一部電影厲害,就不必擔心觀眾只顧追 Netflix 等台的劇。徒具卡到好檔期、卻缺乏吸引觀眾盯著銀幕不放的能耐的作品,不論本土電影還是洋片,才需要擔心大家不看首輪反而還要等線上。

電視不會也不可能殺死電影的理由,正是因為電影在全黑的放映廳上映的時候,觀眾都會以為人物的眼神直接看著他們。有足夠張力的影像敘事,可以不必大費周章。膠捲拍攝的影格放在大銀幕,就意味著接受觀眾的嚴格審視,任何影音的規格都是輔助作品更接近現實的手段。

↑DC 的《神力女超人》

↑ 漫威的《復仇者聯盟:終局之戰》

到了漫威或 DC 的超級英雄電影之類電玩片類型,即使被商業片或藝術片的第一線創作者批得一文不值,類型存在的意義至少還剩下幾種價值:讓幕後技術人員不至於餓肚子,也維持市場運作。

 

◎Photo Via: IMDb, 台北金馬影展, 台北電影節, unsplash, pexles

◎Video Via: YOUT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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