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工作者

“「燥起來」、「嗨起來」無非是種團結社會的行為,讓人覺得亢奮、活力充沛。”


陳涵

2020-12-30

另類推薦歌單讓體感溫度秒降?閒聊「解嗨」歌悲劇

解嗨,但「嗨」什麼?就字面上來看,嗨就是英文的「high」,但在老外的口語中它恐怕會被聯繫到藥物多一點,我們說的「嗨」可能用英文口語的「hyper」— 覺得亢奮、活力充沛 — 來理解會貼近一些。除此之外,嗨還是某種集體的狀態,接近狂歡。

先送上「廣嗨」金曲

「我愛黎明!我愛黎明!」〈呼吸不說謊〉

解?落差不見得沒有快感。

在社會學裡面一直以來都有著研究狂歡的傳統,法國社會學宗師涂爾幹(Émile Durkheim)就曾在研究宗教的時候提出「集體歡騰(collective effervescence)」的概念,他認為在宗教集會中人們彼此共享同樣的圖騰崇拜,在儀式中表現出來令人們感到刺激並有團結整個氏族的效果。到了他的繼承人牟斯(Marcel Mauss)發展出奠基於交換的「誇富宴(Potlatch)」— 我們簡單理解,就像擺流水席宴客,款待鄉親,以突顯自己地位的行為 — 甚至成了社會等級運作的基礎。

說起流水席,不能不提經典的……

以及這首配樂。

就這些法國正統社會學家來說,「燥起來」、「嗨起來」無非是種團結社會的行為。不過有時候這些集體行為也經常充滿了對於圈外人的暴力,宗教聚會中經常出現獻祭品、誇富宴會以浪執食物、財產甚至是任意殺害奴隸的行為來突顯尊貴。即使到網路世代,以「狂歡節(carnival)」來類比網路起鬨行為的研究也不在少數,俄國學者巴赫汀(Mikhail Bakhtin)對狂歡節的概念常常被用以類比鄉民推文的行為,而巴赫汀認為狂歡是人對平凡的日常規範以笑鬧的方式進行顛覆的行為,帶有從下而上的基進民主特質。

許多人也頌揚著網路的基進民主特質,但在我看來往往忽視了科技本身的問題。

頌揚者往往帶有某種科技烏托邦色彩(配樂:平澤進〈Parade〉)

巴赫汀的狂歡與笑鬧密不可分,英國文學理論大師伊格頓(Terry Eagleton)認為:「狂歡似乎是一個排除了悲劇的世界,它接受死亡的存在,但只將其視為誕下新生命的跳板,也不去面對處理痛苦與折磨中蘊藏的現實,那些恐怖、棘手的部份。」法國人類學家傑哈德(Rene Girard)提出了一種看法:當共同體瀕臨瓦解時,便會尋找「替罪羊」透過它的犧牲解除這場危機,甚至共同體的根源就是暴力、共同體就是暴力。

例如:1969 年滾石的演唱會上,他們聘的飛車黨保安「地獄天使」以維持現場秩序之名殺害了參加演唱會的黑人樂迷。

或者 1979 年一群不滿主流電台大量播放迪斯可的搖滾樂迷,在芝加哥白襪隊主場炸掉迪斯可唱片,卻演變成一場騷動和針對黑人音樂,甚至針對黑人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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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哈德講的道理是假設悲劇之前,必有一件真實的事件上演,而悲劇則將它搬上檯面。不過對馬克思(Karl Marx)來說,只有第一次的事件才是真正的悲劇。他算是捍衛悲劇價值的,在補充黑格爾(G.W.F. Hegel)的「歷史總是不斷重演」這句名言時,他說道:「第一次是悲劇,第二次是鬧劇。」他寫這段的背景,是針對跳樑政客利用各種派系對立,透過將自己比為前代革命英雄,在議會民主制的縫隙中騙取群眾支持。

早年中共樣板戲

中華民國的愛國歌曲

怎麼看都是杯具

當代知名的馬克思主義者,時常向媒體放炮的紀杰克(Slavoj Žižek)也愛說現在的大企業在販賣假慈善之名的商品(他的例子往往是「生態咖啡」、「友善經濟」……甚至環保主義)就像是一場鬧劇,讓人以為自己在做的是消滅貧窮、消滅階級的正義之舉。他認為政治正確(political correctness)是種更危險的極權主義,因為政治正確只能在表面上尊重他人的文化,但卻沒辦法根除對弱勢者的歧視。

1985 年以來由高爾(Al Gore)夫人推動的「家長指導標籤」(Parental Advisory Label,在有兒童與少年不宜的內容)好比,聽聽看這個「乾淨版本」(clean version),真是千百個說不出來的「幹」。

紀杰克的意思,剝除那些政治正確的層層包裹,與其指責他人低俗愚蠢,不如直接痛「幹」那些高高在上的偽君子,因為正是他們造就了這個有階級差異的世界……「解嗨」最終就是直面悲劇,直指問題核心。

〈簡簡單單〉,互噴垃圾話的藝術。

羅百吉〈幹你娘〉

又要跨年了,有比這個「姐」的嗎?過往被認為俗氣的「廣嗨」、「台客電音」,在 20 年間隨著「台客」一詞的正名,逐漸成為大小活動不可或缺的金曲。

 

◎Photo Via:Pinterest

◎Video Via:YOUTU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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