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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國片《少年吔,安啦!》30週年數位修復上映!叛逆青少年電影里程碑,走出校園揭密黑幫的真實迷途歷程”


黃大旺

2022-7-13

經典國片《少年吔,安啦!》30週年數位修復上映!叛逆青少年電影里程碑,走出校園揭密黑幫的真實迷途歷程

台灣電影的靈魂是歌仔戲棚,電影文化的精髓是演員映後隨片登台獻唱,電影製作技術又與國際脫節,拍出來的電影,除了胡金銓、楊德昌,侯孝賢、蔡明亮等人的作品以外,只有鬼片與功夫片有那麼一點國際能見度。台灣舊電影銀幕(以及螢光幕)上的叛逆青少年,與台灣電影的廉價感一樣黯淡。張蜀生、金鰲勳等導演以電視劇規格拍攝的校園片,見證的是一個青春被黨國意識形態壓抑的苦悶時代,群像如自強活動或區運會開幕表演一般扁平,編導的想法難以發揮,即使在解嚴後也沒有太大改變。

↑《報告班長》系列為80年代台灣的經典軍教電影

曾經在七○年代末期盛極一時的台灣黑幫電影,就像幾年後的楚留香續作一樣,淪為風潮下的大量炒作,當時著作權歸屬往往一蹋糊塗,近四十年後,我們從國影中心找得到的資料也寥寥無幾。校園片代表人物林清介向自己致敬的《奇幻同學會》(2016,傅睿邨共同導演),在電影數位化的時代將 LINE 長輩貼圖硬撐成兩小時的光復節特別節目,除了演員展現演技的表情特寫,可以讓觀眾辨識出自己在看什麼電影,其他部分與柯一正的《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1986)與曹瑞原《飲食男女:好遠又好近》(2012)等「同學會片」其實相去不遠,無從比較優劣。

↑《飲食男女:好遠又好近》為徐立功監製相隔十九年重新詮釋《飲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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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來西亞貓城古晉來台發展的蔡明亮,在恩師王小棣的推薦下,推出第一部商業片劇本《小逃犯》(1984,張佩成導演),以問題少年佔據中產階級家庭的密室劇,挑戰當時的社會禁忌。在經過幾年電視單元劇的磨練後,以《青少年哪吒》(1992)震驚國際影壇。李康生在片中的角色與遭遇,被一些影評拿來與楚浮的《四百擊》相提並論,主要是作品呈現的苦悶感。後來蔡推出《你那邊幾點》(2001)並找來《四百擊》的男主角尚皮耶李奧客串,就是證明影評對他提出的假設為真。蔡不斷拓展銀幕奇觀,光是對於「小康」的凝視,三十年來已經形成一個可以與安東尼奧尼、安哲羅普洛斯、塔爾貝拉、阿比查邦互通聲息的銀幕宇宙,銀幕上的人看著你睡著又醒來,你不需要因為睡著而感到羞恥。


↑《你那邊幾點》蔡明亮導演開創了電影的新形式

《少年吔,安啦!》與《青少年哪吒》除了在同一年推出,最大的共通點,就是以叛逆青少年的日常為故事主軸,不以學校為舞台。主角到了片尾也繼續迷惘,更沒有舊電影常見的邪不勝正大結局。透過「阿兜仔」(譚至剛飾)的旁白,我們知道《少年吔,安啦!》的主角阿國(顏正國飾)在戲中有管訓經驗;《青少年哪吒》的小康身分是重考生,最後也離開補習班。使用毒品的場面在過去的江湖片中已經出現過,卻要到《少年吔,安啦!》才有更逼真的呈現。張作驥的第二部長片《忠仔》(1998)以低照度、低彩度的視覺,拍出官將首青少年的愛恨情仇,以及關渡低收入家庭黑天暗地的生活,算是叛逆青少年電影。

↑《少年吔,安啦!》劇照

↑《青少年挪吒》劇照

台灣電影史的關鍵人物明驥(1923-2012)從政戰部轉職中影製片廠廠長,先提拔了攝影指導李屏賓與音響指導杜篤之,後來又獨排眾議,找來了吳念真、小野擔任企劃,推出風格迥異於台灣舊電影的合輯片《光陰的故事》(1982),卻因為《兒子的大玩偶》(1983)說了實話被踢出中影。

↑《光陰的故事》推動了新電影運動,為華語電影寫下重要的一頁

其他製片體系,卻往往受限於台語片的戲棚腳思維,除了朱延平、陳俊良或蔡揚名的電影有票房,其他創作者或有抱負,常常落得有志難伸,拍出來的劇情長片,粗糙如電影系學生的習作片,自然很難期待票房反應。一直到了《悲情城市》(1989)贏得威尼斯金獅獎,觀眾買站票也要擠進戲院,聽到兩個半小時(相當於台灣舊電影兩部長度)的電影裡,除了九份的長鏡頭,還有許多台語、日文、上海話、潮州話……才感受到電影原來也可以這樣拍。

↑《悲情城市》當年拿下了台灣第一座金獅獎,造成大轟動

到了《少年吔,安啦!》拍攝時,他們總算可以嘗試在《悲情城市》與《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都沒能用上的杜比立體音響原聲帶。台片港片多半採取後製配音,片商只要求有聲音就好,重低音喇叭與立體音響系統(包括從光電管讀取膠捲訊號,分配音場的專用擴大機)只有放映美國片的戲院才會裝,所以不要說杜比系統,立體聲規格對於國片院線而言,往往流於噱頭。2021年修復完成的《少年吔,安啦!》除了以4K規格修復35毫米膠捲,也將原本的類比四聲道原聲帶轉印為5.1數位編碼,讓許多曾透過國片戲院或錄影帶看過本片的觀眾,才真正知道侯孝賢的用心。

↑《估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劇照

侯的《風櫃來的人》(1983)《尼羅河女兒》(1987)都呈現出青少年在學校外的迷惘,讓徐小明編導的《少年吔,安啦!》因為結構與視覺美學上都沿襲了台灣新電影的長鏡頭,被一些內容農場有意無意混淆,打入侯孝賢作品範疇。同樣由侯孝賢監製,由林強與香港三級片女星葉玉卿主演的《只要為你活一天》(1993)讓陳國富得以不受威脅,練習自己的電影語言,本片的原聲帶在二手市場上的詢問度,卻遠不及《少年吔,安啦!》。

↑《風櫃來的人》是侯孝賢發展自身風格的重要里程碑

↑《尼羅河女兒》中第一次演戲的高捷和楊林扮演兄妹

後來侯孝賢自己拍攝的《南國再見,南國》(1996)以「小高」(高捷飾)為主角,包括林強飾演「扁頭」在內的小跟班為配角,則像是用另一種觀點在看江湖的政治,比較接近以幫派片框架描述個人的游離狀態,不至於與《少年吔,安啦!》混淆。

↑《南國再見,南國》當年也入選參賽坎城影展,並獲得金馬最佳原創音樂

如同早年文夏全台巡迴時唱的多半是日本歌與英語老歌,並以自己寫詞與被鄉民簇擁自豪的典型,與許多台語片、早期電視編導一樣半路出家,而在中影文化城邊拍邊學,承襲台語片粗製濫造手法的朱延平,最大特色就是拙劣地抄襲許多好萊塢古典電影或歐洲喜劇,什麼電影賣座,看到什麼場面念念不忘,就急著在(扣除大明星片酬後)低成本拍出的《四傻害羞》《七隻狐狸》《紅粉兵團》《1938大驚奇》《好小子》《大頭兵》《七匹狼》《遊俠兒》《火燒島》《異域》《忍者兵》《五湖四海》《逃學戰警》等片炫耀,幾乎每部片都找得出抄襲的橋段。

↑《火燒島》劇照

↑《逃學戰警》劇照

台灣舊電影的勝利組仗著自己可以請得起成龍林青霞,卡得到年節強檔,能以國片主流自居,還能嗆台灣新電影太沉悶不會有人看,應該被市場自然淘汰,出品公司會干涉新進導演把片拍成他們想要的樣子,片名字幕永遠只會用 zoom in 投在銀幕上,在《侏儸紀公園》《鐵達尼號》《復仇者聯盟》賣座的時候,又不敢讓國片院線首輪票房資料透明。

↑成龍《警察故事》劇照

↑林青霞在《重慶森林》裡雖戲份不多卻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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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是自媒體興盛的時代,網紅九把刀或偶像周杰倫等素人執導的大成本電影,都可以在台灣電影枯水期創造票房佳績;近年在中國影視工業成功的台灣影視人,簡單發個抖音短視頻,也能馬上得到數百萬點閱,拍什麼片更無足輕重。

↑周杰倫自導自演電影《不能說的秘密》

↑九把刀自編自導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很早就開始演電影,靠《好小子》走紅華語圈的顏正國,在拍《少年吔,安啦!》的時候已經因為在學校被排擠多年,而逐漸自暴自棄,在片中吸毒的場面演起來毫不猶豫。後來他先經歷譚至剛意外身亡,又因為綁架事件被判死刑,減刑後因為表現良好得到假釋,重回社會修羅場後,從事慈善事業之餘,也演出萬仁以國共內戰台灣兵為題材的《車拚》(2013),又因為許多人向他提起《少》,讓他也開始從極短片開始嘗試導演工作,並且自己擔任製片,以偶像MV的規格拍出《角頭2:王者再起》(2019)與《少年吔》(2022)兩部自己導演的劇情長片,雖然描述幫派火拚,叛逆青少年的影子仍然揮之不去。

↑顏正國在《少年吔,安啦!》中飾演不良少年阿國,說得一口流利的台語

↑今年顏正國自導自演的新電影《少年吔》

反倒是當時在多家 AM 電台主持賣藥節目的主持人黃克林,在看到《少年吔,安啦!》轟動之後,想要再做出一首和自己前一支單曲《倒退嚕》一樣出名的歌,才推出了勸世歌曲《少年你甭抓狂》。在《少年吔,安啦!》推出三十年後,他仍然零星出現在第四台的老人頻道,成為台灣長輩文化的里程碑。

↑《少年吔,安啦!》30週年4K修復版預告

 

 

◎Photo Via:Facebook,TMBD,902mi,TAIWAN docs

◎Video Via:YOUTUBE(@牽猴子電影粉絲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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