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討論到導演性別,就會有人急著跳腳,說好電影與導演性別無涉。但凡是有過大量觀影經驗的影迷/影評人,乃至業內影視工作者,其實都會知道同樣一個故事,男性導演與女性導演的切入角度本身就是會有所不同。尤其許多涉及到性的題材,男性凝視(Male gaze)總是令人詬病,因為女性經常被視為性對象來表現或再現。
↑男性導演與女性導演的切入角度有所不同
《老狐狸》金馬最佳導演蕭雅全將生活當成創作,平衡理性與感性的矛盾,在半夢半醒之際窺見世界的模樣|Wazaiii專訪| 故事得從夢見那頭狐狸開始說起。 這一年以來,蕭雅全之名如雷貫耳,都說狐狸狡詐,但《老狐狸》能奪下金馬四項大獎,絕非靠詐,蕭雅全的確讓觀眾看見了一個狐狸的世界。老狐狸得先懂世界,才能創造世界,
不只《芭比》葛麗塔潔薇, 4 位在國際影壇上大放光彩的女性導演:《犬山記》珍康萍、《游牧人生》趙婷...她們的崛起顛覆電影中的男性凝視! 導演的意識會決定一部電影呈現的樣貌,而不同的導演對於同個題材或故事,闡述方式與焦點走向亦會截然不同,更何況當父權主義在兩性間築起了一道鴻溝,將兩性視野分割成了陽性與陰性的兩個世
當我們留意現在影視產業的男女導演比例,便會發現女性幾乎沒有太多的存在感。截至目前為止,影史上獲得最多電影票房的導演前25位,也無一女性導演,這似乎強化了女性導演比男性導演能力更差的印象。但或許只是因為在男性把持的產業結構底下,女性本來就更難掌握導演權力。
↑影視產業的男女導演比例懸殊
以好萊塢為例,少數成功獲得突破的女性導演包括凱薩琳畢格羅(Kathryn Bigelow),她的科幻巨作《21世紀的前一天 Strange Days》(1995)與戰爭電影《危機倒數 The Hurt Locker》(2008)都取得了極高的成就。《Barbie 芭比》(2023)的葛麗塔潔薇(Greta Gerwig)則證明了好萊塢的女性導演不見得只能學著拍男性題材電影來證明自己,同樣也能用女性角度的敘事征服大眾。
↑凱薩琳畢格羅(Kathryn Bigelow)
不過如果回顧電影史,我們將會發現女性執掌導演筒這件事情不是近年「政治正確」的趨勢。實際上,回顧電影史之初,即可發現女性就已經展現出色的導演能力,《巴比倫 Babylon》(2022)之中由奧莉維亞.漢密爾頓(Olivia Hamilton)飾演的女性導演露絲,可不是杜撰的角色。「驚奇隊長」布麗.拉森(Brie Larson)曾說:「女性從默片時代起就是電影的開拓者。」所言完全屬實。
↑葛麗塔潔薇(Greta Gerwig)
洛伊斯.韋伯(Lois Weber):1910年代的詹姆士.卡麥隆?
我們很容易以為一百年前的世界比現在應該更保守,但至少在好萊塢,肯定不是如此。
當時美國東岸電影人為了逃避愛迪生(Thomas Edison)的版權追殺,千里迢迢跑到西部的不毛之地「好萊塢」開創片廠。而這些具有冒險精神,能夠說走就走的人,多半是來自歐洲的移民人士(多為猶太人)以及在主流社會被邊緣化的群體,包括遭受歧視的黑人、女性與同性戀者。
↑可說是「好萊塢」脫荒者的洛伊斯.韋伯(Lois Weber)
因為規則與體制才剛開始建立,所以凡事皆有可能,女性當導演自然也不是天方夜譚。洛伊斯.韋伯就是在這個時機點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她身兼編劇、導演、製作人多職,甚至還會自己下去演。在她的短片傑作《懸念 Suspense》(1913)之中,更開創了影史上最早期的分割畫面運用,並且懂得透過鏡頭語言創造出懸疑效果,擺脫早期電影多是舞台劇形式調度的生硬場面。
↑洛伊斯.韋伯(Lois Weber)
就議題上,她更在《吾孩何方 Where Are My Children?》(1916)中露骨地呈現在當時仍為禁忌的女性墮胎議題。另一部傑作《波蒂奇的啞女 Dumb Girl of Portici》(1916)則被視為是影史上第一部由女性執導的動作大片。洛伊斯.韋伯堪稱是1910年代片酬最高的導演之一,男人也得向她稱臣。
↑《波蒂奇的啞女 Dumb Girl of Portici》(1916)
不過隨著男性開始發現好萊塢有利可圖,身為女性的洛伊斯.韋伯似乎立刻被業界邊緣化,甚至逐漸被歷史抹去。當時的她發現自己被好萊塢拋下之後,還曾經在報上撰文,爭取世人對女性電影人的關注,但顯然沒有激起太多迴響。
↑洛伊斯.韋伯(Lois Weber)
儘管《巴比倫》(2022)中的女導演露絲是多名女性先驅導演形象的融合,但導演達米恩.查澤雷(Damien Chazelle)也曾公開承認洛伊斯.韋伯確實是她角色設計的靈感之一。
↑《巴比倫》(2022)
瑪雅.黛倫(Maya Deren):實驗片先驅是巫毒狂熱者?
凡是對實驗片有涉獵的朋友,都不可能沒看過瑪雅.黛倫與亞歷山大.哈米德(Alexandr Hackenschmied)聯合執導的《午後的迷惘 Meshes of the Afternoon》(1943),她不僅是導演,也身兼製片、編劇、女主角、剪輯師等工作。14分鐘的片長,瑪雅.黛倫呈現了一連串令人費解的如花朵、鑰匙、電話等元素,再以古怪的鏡頭擺設與前衛性的慢動作,創造出一個現實世界崩解的經過。一項重點是,女性在片中是主題,而不再是客體的存在。
↑瑪雅.黛倫(Maya Deren)
要知道,在當時電影設備不如現在輕便且普及,並非業餘者隨意就能接觸的藝術形式。基本上電影工作者仍然會選擇循規蹈矩地在產業中學習電影技法,照著通則來創作。像瑪雅.黛倫如此全然違背主流視角完成的實驗片創作,於當代自然也引發了不少迴響。
學者比爾.尼克斯(Bill Nichols)在1940年代觀賞了瑪雅.黛倫的作品之後,盛讚她是影壇的普羅米修斯(向上帝偷火把的人),認為她的開創手法極具顛覆性。瑪雅.黛倫後來將取材範圍擴展到美國之外,在1947年開始,她前前後後在海地停留了18個月,為的是紀錄她深感興趣的巫毒文化。不過這部在海地製作的電影始終未能完成,她在1961年以44之齡過世,大家都盛傳這是巫毒的詛咒使然,但其實很可能只是因為她長期用藥過量所致。一直到現在,儘管一生只執導七部電影,瑪雅.黛倫在實驗電影領域卻享有無可取代的先驅地位。
↑《午後的迷惘 Meshes of the Afternoon》(1943)
6大折磨人的變態導演:《鬼店》史丹利庫柏力克、《鋼琴教師》麥可漢內克...偏執狂、冷暴力、甚至差點害演員失明!? 韓國藝術片導演金基德,因為性醜聞被韓國影壇放逐,2020 年 11 月在滿 60 歲生日前九天,在拉脫維亞死於武漢肺炎。他的大部分電影都會出現男女主角被活埋的場面,而他也曾經因為拍片差點害死演員而暫時
《悄悄告訴她》、《完美女人》阿莫多瓦 Almodóvar Caballero 電影勝利方程式,卡門・莫拉、潘妮洛普...女性是最關鍵的元素! 破碎的擁抱,身穿大紅色的潘妮洛普在旋轉樓梯上,旁邊相對淡色的場景,襯托出主角的孤寂以及整個內心的抑鬱。 ↑電影《破碎的擁抱》劇照 說到最會說女生故事的
田中絹代:女演員不配當導演?
數十年來,當我們聊到田中絹代這個「演員」時候,我們會想到她與小津安二郎、溝口健二、木下惠介、清水宏、成瀨巳喜男、黑澤明、熊井啟等日本名導膾炙人口的合作。但許多影迷甚至未曾意識到這樣的一位影后,也曾經擔任過導演,而且作品甚至不輸同期導演的火候。
田中絹代在1953年完成了自己的首部導演作品《戀文 Love Letter》,堪稱是日本影史上第二部由女性執導的作品,當時亦風光入選坎城影展。兩年後又完成了小津安二郎編劇的《月昇物語 The Moon Has Risen》。
↑《戀文 Love Letter》
其代表作《永恆的乳房 The Eternal Breasts》(1955)描寫一名具有作詩才華的家庭主婦,後來因為丈夫外遇而選擇離婚。沒想到恢復自由身後,她卻染上乳癌,而在此時,她的詩作意外得到文壇肯定。作品既讚頌乳房孕育生命之美,卻也呈現死亡帶來的毀滅與恐懼。作品通篇表現女性的自我覺醒,視角與同期日本男性導演大相異趣。就連鏡頭設計上,也好的令人驚嘆。
↑《永恆的乳房 The Eternal Breasts》
不過在這當時,田中絹代卻未能獲得同業的認可,尤其她的恩師兼情人的溝口健二,不認為她有能力擔任導演,百般阻撓之,兩人關係最後不幸走上決裂。今人回顧此事,對溝口健二的心態多有揣測,認為他見不得女人好,又或有自卑心理云云,但往事已成追憶。田中絹代遭到打壓是事實,在溝口死前兩人再相會和解也是事實。但更沉痛的是,田中絹代的導演地位是直到21世紀才獲得世人認可。而修復版本屢獲國際影展選映,她卻早在1977年就已經以「女演員」的身分告別人世,許多人未能及時認識到她全才的另一面。
↑《月昇物語 The Moon Has Risen》
誰說女性導演不能闖出一片天?回顧過往歷史,女性導演足以作為開創者,也可以拍攝出手法優於男性導演的電影製作,上述只是簡單提及的三個案例,還有太多女導演被歷史所忽略,卻仍在等待翻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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